道:“贫道实非有心偷听,方才所闻,我定不与旁人提起只字片语,还望二位容恕。”
“你――是――顾君黎?”单疾泉忽地道。
君黎心中一惊,抬起头来。“前辈认得我?”
他的确惊讶万分。不过十几年前一面之缘,他怎会知道自己带了顾姓的名字――自己躬着身低着头,他竟也认得出来?
单疾泉见自己所猜不错,也露出些欣喜之色,解释道:“我与顾家有些渊源,知晓你些事。”停了一下,问旁边白衣女子:“姑娘也与他相识?”
“谈不上相识,只是前些日子在两浙路上碰巧遇过。”
单疾泉一笑道:“也算有缘。他是我故识,今日之事他既是无心,就罢了吧,姑娘意下如何?”
白衣女子欲言又止,转念道:“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请教,如今不得便了。”
君黎听了忙道:“不敢多扰,贫道先行告退就是。”
“君黎。”单疾泉叫住他,便向白衣女子道,“姑娘少待,我与他有几句话说。”
白衣女子便点点头,稍稍退开些。
单疾泉便道:“你何时来的徽州,可去过顾家了么?”
君黎略有赧颜,“我也是今日刚到,所以……”
“你义父恐是想你得很,既然来了,便去看看他。”
君黎不知他与顾家是何关系,心道我不敢见义父的缘由,恐你也未能尽明,面上却也只能点点头,扯开话道:“那个,当年……要多谢前辈几位搭救,那时不懂事,未曾道谢,反惹出事来,实在惭愧。”
单疾泉也记得当年酒馆一面,便笑道:“那个无妨,只是――我记得那个剑穗,你应该没有收下才是。”
君黎木剑背在身后,心里想,莫非你适才便是看到这个剑穗,又看我是个道士,就猜出是我来?口中答道:“是,但后来机缘巧合,得了一个。”
单疾泉似乎在思量些什么,随后点了点头。“对了,你义父寿辰在下月初一,记得日子,莫要误了。”
君黎听他仍然提起自己义父的事情,有些尴尬,便道:“前辈那日会去吗?”
“我自然会去,今日倒有些局促了,到那日你笑梦姐姐也会回去,还有你当年见过的程左使他们,必也会到场,我们再多聊聊。想来他们若见你长这般大了,也必会高兴。”
君黎踌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但君黎如今戴孝,恐不适宜前去;何况毕竟是出家之人,这般场面,便还是不历为好吧!”
单疾泉见他师父不在身边,又兼一身白衣,原也猜老道长是新近故去了,想他也许是孤身一人,才想起来徽州投奔义父。如今听他之言竟也并非此意,也只得叹了口气。“我不过告知你有此一事,你去或不去,我原也管束不着。”
君黎听他语声中大有怪责之意,也不好反驳,只低着头,隔一会儿听他无话,硬着头皮便行乞退。
他的心情又变得极坏。原本固然是想找到些与往日的瓜葛,但果真辗转遇了故人,竟是这般叫自己难受。说到底,便是自己对义父怀了愧疚之感,而所有的故人都仿佛在刻意放大他的这种愧疚之感,让他不得安宁。
他郁郁回到那酒馆角落坐了。修为太浅。他嘲笑自己。一个出家人,竟又开始为一些俗事挂怀,何苦。反正当年也已拍拍屁股走了,如今就继续做那些俗人眼里的恶人好了。
但徽州又是自己要来的,这真是……
忽听掌柜的走近来:“怎样,见到了么,是谁在里头弹琴?”
他才想起方才是为了琴音过去的,忙整顿起精神答道:“是位姑娘――呃,似乎是在这里怀念故人。”
掌柜的哦了一声。“我看道长脸色很难看,没什么事吧?”
“没有。”君黎勉强笑应。
“道长可要来点酒?九年陈的佳酿,可是本馆的招牌。”
君黎摇头:“出家之人,并不饮酒。”
掌柜的咦了一声,道:“现如今还真有似道长这般潜心修道之人么?”
君黎便笑道:“道学要怎样修法,便只看自己想走哪一门。贫道自小并不沾酒,也便一直如此了。”
“原来如此。”掌柜的说着,也并不强他,由他自坐着。
君黎便自背箱中翻出本书来看。凡碰到没生意又懒于动弹的时候,他便会将师父遗下的书找一本来读。像现在这般不那么稳定的心绪,也只能抽一本早先读过学会的,温故一下了。
这一本讲的是人体之穴位,与算命的营生关系不是太大,但若说到道家养生之学,便用处颇多。以前住在顾家时,义父也教过自己认穴之法――义父顾世忠,武功修为很是不低。顾家家传剑法以认穴为要,君黎喜欢剑,那时候还是学了不少,加上他从来机敏,也称得上眼疾手快,后来行走江湖,自保也便足够了。
忽听掌柜的招呼道:“客官里面请。”想是又来了人。君黎正抬头去看,那来人已倏忽到了他身前。
“顾君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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