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面截断第三箭。可惜只是将那支箭射成两段,金色的箭头仍然迅如雷霆地射向那些强盗。
几乎有一半的人在那瞬间捏碎了放弃的玉诀,带着仅有的一点雪魄离开。
剩下的一半人咬牙留了下来――他们实在不愿意就这样灰溜溜地退出仙缘大会,而且他们队伍里还有一个阵法师,他们见识过他的实力,挡下这一箭虽然勉强,却不至于无能为力。
可惜他们的阵法师什么都没做。
除了纵身跃出箭羽攻击的范围,然后轻念一声:“灭!”
无数银色尖刺从雪原中窜出,如同巨大的獠牙一般,所有在阵法中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在瞬间被银色獠牙穿透身体。温热的血液飞溅,如同在银色的荆棘丛林里绽开一大朵一大朵的死亡红花。
金色的箭羽从那些尸体的头上飞过,燕鲤虽然没有完全阻止那一箭,却改变了箭羽的方向。如果没有那个阵法,这些人压根不会死。
留下的这二十多个强盗都不是死于燕鲤的手里,而是死于他们自己的同伴,那个神秘的阵法师。
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清瘦的青年,似乎身体十分病弱,黑色长发,穿着黑衣,五大宗派中,琼华宫尚白,罗浮山尚黄,南瑶岛的女孩子喜欢穿非常鲜艳的绿衣,而穿黑衣的……
“云天宗,萧烬,”那青年笑意盈盈地和燕鲤打招呼:“见过燕鲤师兄。”
燕鲤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天生性格洒脱又乐观,极少会这样本能地反感一个人。
他却好似对燕鲤的排斥毫无察觉,衣袖一拂,那些银色尖刺全部没入地下,只留下满地的血迹和尸体,他放出一只银色的带翅膀的灵兽,把身体上的雪魄全部收集了起来。
“燕鲤师兄,我们一人一半。”萧烬十分友好地把雪魄递给燕鲤。
燕鲤迅如闪电地避开了他的手,明明刚刚面对这么凶狠的强盗都没有退缩,此刻却对这个叫萧烬的人畏如蛇蝎。
“这不是我的,我不要。”燕鲤说完,穿行在尸体中,把自己的箭羽都捡了回来,他并不怕尸体,他也不觉得杀人是多罪不可恕的事,他只是对萧烬这种上一刻还在对你微笑下一刻就捅你一刀的性格十分反感。
萧烬也不勉强,把尸体堆里几柄看得上的飞剑和纳戒都收了起来。然后跟上了想要离开的燕鲤。
“燕鲤师兄不介意我跟着你吧。”他笑得意味深长:“这附近还有很多强盗哦。”
燕鲤点了点头,等到意识过来他是在等自己和人打完然后收割战场的时候,神色顿时更加复杂了。
萧烬笑了起来。
其实他不说,以燕鲤这种人心思坦荡的地步,也未必会往这么黑暗的方面想。
但是他就是喜欢看燕鲤脸上那种夹杂着敬而远之和厌恶的表情。
这种表情让他觉得快意,也时刻提醒着他,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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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鲤和萧烬的这场战斗,让在罗浮山下观看着云镜的散修们吵得沸反盈天,骂燕鲤蠢的,骂萧烬卑鄙的,甚至都骂到了两人身后的门派上,罗浮山讲究仁和慎杀,云天宗又太过卑鄙,两者都不符合这些散修们心目中的自己,所以山下充斥着“要是老子是燕鲤就怎样怎样”和“云天宗都是卑鄙小人”的叫嚷。
但是山上的观众也不甚好受。
尤其是石壁下的那五位。
“燕鲤怎么用这种弓,”说话的是罗浮山的掌门元虚子:“门派不是为他炼了一把好弓吗?师叔,这弓是你给他的?真是胡闹,秘境里这么凶险……”
“怕什么,小燕儿厉害,用这弓也能打。”糊涂道人举起葫芦来喝了一口酒,丝毫不以为意。
元虚子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师叔,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肯收燕鲤……”他脱口而出地闻道,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大概顾忌着外人在场,没有说完,糊涂道人也压根当做没听到。反而是云天宗宗主大概也觉得自家弟子行事卑鄙,有点盖不住脸了,于是先发制人地说了句:“元虚掌门,仙魔战场连日不稳,你们门派的弟子这样愚善,以后谁来稳住大局……”
“玄机师弟你……”元虚子刚要辩解,忽然盯住了云镜中的某处。
“他这是在干什么?”开启秘境以来,元虚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蛟银,青锋石,白曜石……”
其余的掌门见他疑惑,也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一处的云镜上,显示的是秘境中某个幽静的山谷,此刻一个身穿白衣的清秀少年正骑着一茎苇叶,悬浮在空中,他的身边正围绕着十多块不同的灵石,每块灵石上都有工具在缓缓雕刻着篆纹。
是云天宗的宗主玄机子先反应过来。
“三尖六翼,是离火纹,冠羽是朱雀!他在雕刻朱雀纹!”他惊呼出声之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慢着!这少年绘制的朱雀纹是我们云天宗改进过的,朱雀大阵与灵械结合也是我们云天宗发明的,他从哪里学来的!”
而他的手指之处,那个正在雕刻篆纹的白衣少年,正是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