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宝钗却也料不得她今番过来,却未曾劝慰得王夫人反将她心火勾起。纵有后头薛姨妈一口应承,时时留意,处处经心,又常来说谈,王夫人亦是一日比一日焦心。
实也说不得什么她本就有心病因宝钗过来,又想起往日她的好处越发不愿往低处寻摸。偏薛姨妈说来的女孩儿皆有不足之处,她又动不得身,真个是百般煎熬无处说去,如何能心平气和?偏生这么个时候,李纨这儿媳妇总要日日过来侍疾,端水送药的。
虽还有大小丫鬟婆子在旁,她也就常日里应个景儿。可这落在王夫人眼里,不觉勾起前恨,又想着贾珠原好好的娶了李纨后偏就一病没了,就如今个兰哥儿,可瞧着前头也是显见着没良心只顾母亲不顾祖母的一发动了迁怒之怨。头前她还顾虑自家体统身份,不愿作色,待得一日日病重,原有些病糊涂了的人,不免将真心显出,竟常有些作践李纨起来。
起头还只是训斥,后头就渐渐骂将起来,到了现今,王夫人竟开始伸手拿东西砸。
李纨深知长幼尊卑,又想着头前的事,只能一一忍了,虽不敢不去,却呆的时辰一日比一日短,只盼能过个十天半月,王夫人病愈,自家也就安生了。可她如此,另一面亦是常来闻省的宝玉却十分不忍,思来想去,终究寻了贾兰,将他带过去听了几句。
贾兰方知道李纨受罪,可长幼尊卑在那里,他也只能面色发青,咬牙道:“太太生气,怕是母亲做错了什么,我若过去,只怕太太越发恼了,还请宝叔代我过去孝敬太太。”
宝玉便叹了一口气,道:“原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只如今也是无法了。实说了,这一两回我自是拦着的。可太太每每如此,我心里不落忍。想了好几日,竟也只能回禀老太太,请她老人家做主。只这些话说不出口,你原还本也说不得,却可请老太太过来。”说罢,他便低头嘱咐了一番,却是如何请贾母过来的说辞。
听是如此,贾兰一阵沉默。他本是心疼母亲的人,倒也能体味宝玉不愿于贾母面前挑破此节的为难,虽还有尊卑之念,可想到李纨的处境艰难,他终究应承下来。
翌日,他早早到了贾母处,陪着说了半日话,又估摸着时辰,将前番宝玉的说辞道明。贾母听说他为王夫人担忧,又觉自己无法劝慰,想请她过去云云,却也感念,因点头道:“好孩子,这原是你的孝心。我倒也能走动走动,去一趟安安你祖母的心,哪有何妨。”
一时过去,贾母却亲耳听到了王夫人责骂李纨,待得进去,又见着李纨跪在一侧,裙子边一个茶盏砸得粉碎,溅得半裙子热茶。她便垂头看了贾兰一眼,见他双目微红,瞬也不瞬地盯着李纨,还有什么不明白。
当下里,贾母轻叹一声,便往前头走了两步,一面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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