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埋入她的肩窝,吸着她发间幽幽的香。
“你总算醒了!总算醒过来了。”
墨九微微一怔。
这叫什么话啊?什么叫总算醒了?
她不每天都醒着的吗?哪一天没有见过似的?
撇一下嘴‘唇’,她正准备笑话他的莫名其妙,突然醒悟,了解了他话中的意味。
是啊!这三个月,她又何尝真正醒了?
从那天看到千字引开始,她的神思就恍惚着。她不想承认,又无可否认,她始终沉浸在神龙山那一面镜子的世界里,被漫长的梦魇带着,经历和回味了许多的往事,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六郎。”她愧疚地抚着他的后背,将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下巴蹭来蹭去,“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你回来就好。”
他声音哑哑的,分明在笑,可仔细一听,却仿若呜咽。
墨九心里一酸,突然的,突然的就像堵了一团棉‘花’,难受得几乎不能呼吸。
他是皇帝啊。
他是这个天下的主啊。
不管她墨九的价值观如何认定,在当今这个世界,萧乾他就是一个王。
以他之尊,如此纵容一个‘妇’人,得何种感情?
若非情根深种,他又何须如此委屈自己?
而且,在她‘迷’‘迷’糊糊‘混’天度日的这三个月,朝堂上恐怕都闹大了吧?
那些原本就介意她没有生儿子,恨不得给萧乾‘弄’十个八个‘女’人来伺候,让他夜夜做新郎,日日不重样的大臣们,又给了他多大的压力?他又是如何应付,才能让她安安静静做着大狄唯一的皇后,做着她的白日梦,想着那些前世今生不能自拔的?
人得面对现实。
她紧紧拥住萧乾,闭上了眼,酸了鼻子。
差那么一点,就落了泪。
往前看吧。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是过去了。
她必须面对的是现在,还有,她与萧乾的将来。
“六郎,我们生个儿子吧。”
低低的,她仿若做梦一般,对他细声软语。
“嗯?”萧乾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僵硬一下,低头来看她。
“阿九,你在说什么?”
墨九红着脸,长长的眼睫‘毛’半垂着,忽闪忽闪,带着一抹羞涩,轻咬下‘唇’。
“我说……咱们来生儿子啊。”
来生儿子啊!来生儿子啊!
一个娇羞的小‘妇’人这般对男子说话,是为何意?
萧乾不傻,从她的神态,从她的视线,自是心神领会。
一声轻笑,他手指撩一下她垂下的发,又顺势捧住她柔柔带娇的脸,一句话说得又感慨又无奈又欣慰,还有淡淡的委屈,“你啊,可总算想起大事来了。都几个月了?嗯,你这小没良心的,可知这些日子,我熬得有多苦?”
几个月了?三个月了。
是的,墨九记得,其实一直记得。
三个多月的时间,她没有和他过夫妻生活。
三个月之前那一年,也因为种种的繁杂事务,他们好像也不能像以前那般相爱似火,彻夜狂欢,少数几次的欢好也变得像一对对尘世中相互敷衍的夫‘妇’,被岁月抹去了‘激’丨情之后,偶尔来一次也是淡如冲过数次的茶水,不仔细咂‘摸’,感觉不出半点滋味。
这些是他们要的吗?当然不是。
这对一个男子,一个帝王来说,又是何种的忽视?
墨九眉心狠狠一拧,埋入他怀的身子更软,声音也更柔了。
“六郎……都是我不好。今天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
“好。”萧乾的眸子,很快被点燃。
那火光,很快席卷而来,燃透了他的身体,也遍及了她全身,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泛着滚烫的热量。
“我来……”她颤着手,轻拨他的领子。
“皇后不必客气。”他低笑,捉住她的手,顺便低头偷一口香。
“噗!不敢劳陛下大驾。”墨九的脸,染得如胭脂一般透红。
“宽衣解带之事,还是朕较为顺手。”他正经脸。
“陛下日理万机已是烦忧,唯恐陛下‘操’劳过甚,臣妾自当学着些,为陛下分忧。”
“皇后言重!小事而已,何况朕最喜这般‘操’劳……”
“既是小事,陛下就别‘操’劳了,直接让臣妾来‘操’得了!”
“……哈哈,你个小不要脸的。”
“哈哈哈!”
六月的天气,夜晚闷热得密不透风。
到了夜半,刚刚凉爽下来,可深深的夜,宫中的人连同‘花’木早已一并睡去。
皇帝寝宫中的声响,泛着涟漪很快被一圈圈‘荡’漾了开去。
惹醉了这一片天空,也让守夜的人,懂事的离得稍远了一点。
墨九被噩梦惊出来的一身细汗,密密麻麻,似乎又添许多。
这热,这汗,这燃烧的情绪,惹上了萧乾,让他也跟着出一身的大汗。
他紧扼住她的双手,抬高到头上,双目灼灼盯住她,灼烈的光芒从他颀长‘精’壮的身躯弥漫开,绽放在她的身上,共谱着某种华丽而温馨的乐章,在这仿佛带着某种生命力的博弈里,他长长的黑发时扬、时散,时落,时起,在灯火的昏黄光晕中,泛着一种俊美如仙的光泽……也渐渐‘迷’了墨九的眼。
“六郎……”
她吸一口气,软软的呼吸。
这样媚这样乖这样的令人窒息。
萧乾微阖眼,抿紧的‘唇’上,是越来越强的征伐‘欲’……
甚至有一种,恨不得吃掉她的想法。
“六郎?”没得回应,她似乎不甘。
“嗯?”萧乾哑哑的声音,是对她最大的褒赞。她的身体,让他仿佛沉入了一个永不肯醒来的甜蜜之境,轻而易举就带出了掩埋最深的情,也让他明白,过去那些不得不清心寡‘欲’的日子,压抑得有多厉害,对她的渴望就有多深沉。
“你的眼睛……”墨九低低地说,“今天……格外好看。我好喜欢。”
“……”萧乾无言,抚她的发,“那是你太久没注意我了。我一直这么好看。”
“呵。”墨九弯‘唇’,差一点笑场,“不要这么自恋。”
“如若我不好看,你为何这么迫不及待地……”他笑着逗她,气得墨九唔一声,抬高手去捶他。
然,这一起身,竟让彼此贴合更紧,似乎无意就佐证了他话里的意思。
“还不肯承认!”他浅笑着一个侧身,抱着她的腰就地一个翻转,墨九情不自禁“呀”一声,然后看到他脸上淡淡的促狭,一个拳头就砸在他的肩膀上。
“你讨厌,看我不收拾你……”
“胆大了。敢收拾朕?”他轻笑着拍了拍她,她却不服地挣扎起来,一捶一打,一拧一合,这姑娘搞起事来,力气也大,把他折腾得几乎无法呼吸。低呼一声,他禁锢着她,待她老实起来,他方才低头,在她耳边留下一句低低的絮语,“大丫头,别折腾了……我很久没碰你,给点面子。”
墨九一愕。
隔一瞬,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忍不住想笑,又怕打击他,只得乖乖将头埋入他的脖子,一个人低声闷笑。
“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果然纵容不得。”萧乾喟叹一声,将死死挂在自己身上的“泼辣猴子”扳开一些,又低头宠爱地轻啄一下她的脸颊,这才再一次启动了暴风雨……
“啊!”墨九受不得又打他,“说好要好好疼爱的呢?”
“这就是男人疼爱‘女’人的方式。”
……
……
次日墨九再次恢复意识,是被殿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吵醒的。
微微将眼稀开一条缝,她发现窗外已泛了白。
今日的天气,似乎极为明亮。
也许是一个大晴天吧?
她微笑,望向已然睁眼的萧乾,看他‘精’神焕发的容颜,心里暖暖的,像被注入了一抹阳光。
“陛下!”小太监道:“有一个自称‘天涯孤客’的和尚求见,说是中书令带他进来的,手上还有皇后娘娘的相思令……”
一般和尚求见,当然不给见。
可若是这和尚是薛昉带来的,还拿着一方“相思令”呢?
墨九心里一怔,与萧乾互望一眼,正猜测是何人有这样分量,萧乾已然下达了命令。
“宣!让他勤德殿候着。”
“是。”小太监喏喏的下去了。
墨九侧过身子,手腕搭上他的肩膀,“会是谁呢?六郎,我跟你一起去吧。”
萧乾嗯一声,半阖着眼,手心若有似无拍着她的胳膊,“好。”
道着好,他却没有要起‘床’的动静,这‘迷’糊慵懒的模样逗乐了墨九。
她笑着拿手指捅一下他的‘胸’膛,“那你还不起来?”
萧乾眼也不睁,突地拖着她的身子往上一提,直接把她砸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她柔软的身体整个儿覆盖着自己,又扣紧她的后腰,轻轻的,细细的摩挲着,用一种含糊的声音道,“朕还没有‘操’劳够……”
“讨厌!”墨九推他,忍不住吃吃笑,“起吧,万一人家有什么要紧的事?”
拿着相思令的人,墨九从来都不会敷衍与小看。
然而萧乾与她的想法似乎不一样。他不上心地蹙了一下眉头,依旧扣住她的腰身不放。
“妩媚‘欲’滴,娇‘艳’生香,这般惬意,自然是‘*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阿九难道不知?”
“知是知道,却无法与你萧六郎联系在一起。你不应该是‘少帝长安开紫极,双悬日月照乾坤’才对吗?”
“唉!对是对,奈何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噗!”墨九笑得不行,打个滚又翻了下去,直在‘床’榻上捶打,“笑死我了!真没想到古板如萧六郎,也会有这般风流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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