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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46米 六郎忙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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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早上又起得早,没有睡好,打个呵欠就想在床上滚一圈。当她发现褥子下硌人的时候,跳起来就把下面的花生红枣桂圆给拂到地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花婆想哭,“姑娘,这可都是吉物,是为子孙延续,早生贵子……”

    墨九把手枕在颈后,美美叹口气,“那你先去问问萧大郎,尚能战否?”

    如花婆一怔,脸怪异的抽搐着,半声都吭不出来。墨九眉心一蹙,语重心长地劝她,“年纪大了,就别学人家扮嫩。看你脸上掉的面粉,可呛死我了。”

    “咳!如花婶子,别与她一般计较。”好歹这是大媒,哪有新娘刚入洞房,就把媒婆气走的道理?蓝姑姑拿过喜被,想为墨九盖上,顺便堵住她的嘴。可墨九却陡然睁开眼睛,突兀道:“先前喜堂上那孩子,怎样了?”

    她自己也才十五岁,非得叫与她差不多年纪的人是孩子,蓝姑姑服气了,“姑娘就别操这份心了。薛侍统是个好人,由他带下去,想来吃不了什么苦头。”

    说到这里,蓝姑姑一叹,“唉,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得了这样的怪病,疯疯癫癫,与你一个样子。”

    “别扯我好不?”墨九瞪眼,“你看我是疯子?”

    蓝姑姑反问:“你觉得自己不疯?”

    墨九半眯下眼,正经点头:“……疯。”

    说真话没有人信,说假话蓝姑姑马上就信了。她松口气,直道姑娘有了觉悟,看来也没有那么疯。尔后,她又延伸道:“那小郎刚入喜堂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疯。”

    “他当然不疯。”墨九哭笑不得,不好把萧六郎作怪的事说给她,只暗自摇了摇头,想到竹楼里那个与她隔了一层帐幔见过面的男人,好奇地道:“萧大郎都病成那副德性了,还有心思去勾搭姑娘,始乱终弃,可算得上色界狂魔,相当不易了!”

    蓝姑姑都不乐意瞅她了,头低低垂下,“姑娘,嘴下留人。”

    墨九撇了撇嘴,老气横秋地叹气,“不晓得是他负了人家姑娘在先,还是卧病在先……”

    这个事蓝姑姑不知,如花婆却清楚。

    这厮是个好事的,做了这个媒,几乎把萧府八辈祖宗都搞明白了。她道:那萧大郎打小身子骨就弱,一年吃药的时间比不吃药还多。但他小时候不是这般,除了病怏怏的,与旁人的生活也没多大区别。认真说来,他犯癔症也不过三年左右,当时若非六郎及时出手,恐就没得性命了。

    “也就是说,他三年前也是可以始乱终弃的?”墨九恍然大悟,点点头,“这样说来,那小子的话,八成是真的了……莫非萧大郎也是受了情伤,才变成今日这般的?”

    她完全就是好奇,根本就没有把萧大郎当自家夫婿的觉悟,兴致勃勃谈论着他与别家姑娘的情事,半点感受都没有。

    如花婆摇头,蓝姑姑望天。

    墨九考虑一瞬,默默翻个身,把被子拉高,“也不晓得今晚洞房,萧六郎会不会代行?”

    如花婆继续摇头,蓝姑姑还在望天。

    墨九偷偷望一眼案桌上的糕饼与酒樽,似有遗憾般幽幽一叹:“那合卺酒,若有梨觞般美味就好了。”

    说到此,她想到什么似的,把用细绳拴在脖子上的板指拿出来瞧了瞧,“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肯轻易给人,那家伙是喝醉了吧?我若真去临安,拿这个找他,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呵呵一声,她把它塞入脖子,“……想得美,我的了。”

    看见自家姑娘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发傻,蓝姑姑回望一眼如花婆,颇为无奈,如花婆可怜巴巴的抿着唇,却不敢做半个动作来回应她——她怕脸上擦的粉会掉。

    沉默一会,看墨九真就这样睡了,如花婆有些忍不住嘴碎,“大少夫人,你就不准备准备吗?”

    墨九眼也不睁,回问:“准备啥?”

    如花婆道:“万一大爷过来洞房……”

    墨九微微一怔,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看着如花婆,好像这才想到这种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一个人考虑好久,下床就匆匆找鞋子。

    “走,姑姑,我们回小院。”

    蓝姑姑快疯了,按住她的手,阻止道:“你回去做什么?”

    墨九望着她,平静地道:“我上次在萧六郎那里顺的药,你放哪儿了?”

    蓝姑姑:“你要做什么?”

    墨九眉毛微扬,努嘴望了望合卺酒盏,“他若敢乱来,我就毒死他呀?”

    “呜!”蓝姑姑死的心都有了,趴在喜被上痛哭。

    ——

    萧府各院都很热闹,前院男宾在一起,个个吃得面红耳赤,后院小姐丫头们凑在一起,掷骰子吃酒,女眷们凑在一起,论绣品谈相公,说婆婆道小姑理妯娌关系。

    萧家人都在应酬,独独缺少萧六郎。

    乾元小筑。

    一汪碧水隔了里外,芭蕉竹林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薛昉急匆匆穿过庭院,托着一碗汤药进入萧乾的卧房,“使君,药煎好了。”

    萧乾斜卧在榻上,正与窗口坐着的宋骜说话。

    他“嗯”一声,接过碗来,将汤药一饮而尽。

    从古墓的石室下到冰室的时候,他身上受了伤,不知受冰室影响,还是受鲜血影响,那时候唤醒了蛊毒,他又呕了一丝血,身子这会儿也没有大好。

    看他平静地喝药,宋骜不免嗤笑,“长渊为做新郎倌,连小命都不要了,硬撑着去拜堂,真让小王我刮目相看啊。”

    萧乾慢条斯理瞟他一眼,半声都懒得搭理,只沉声问薛昉:“那小子,怎样了?”

    薛昉恭敬地回应,“回使君话,叫吼一阵,我迫他吃了一碗使君开的药,已是睡下了。这会有人守着,不会有事,使君且放心。”

    萧乾点点头,“可有问清来历?”

    薛昉揉了揉脑袋,似乎不太确定地迟疑道:“恐怕真是大爷惹下的桃花债。他叫方姬辰,说自己是方姬然的弟弟。当年大爷的事,确由妇人而起。若不然,大爷也不会……”

    “嗯。”看宋骜一脸兴趣,萧乾打断了薛昉的话,“当年的事,原委尚且不知,勿下定论。”

    薛昉瞥了宋骜一眼,垂手而立,“是。”

    两个人的表情分明在避着他,这让宋骜很生气,怪声怪气地讽刺道:“哟,我看萧使君才是一个真真儿的负心汉呐。利用完人家,还要防备着人家,人家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却把人家防得滴水不漏,这叫人家情何以堪啦!”

    萧乾懒洋洋抬头,“人家是谁?”

    宋骜怒道:“萧长渊,亏我待你如兄弟,你却这样对我。信不信,我从此与你绝交。”

    “请便。”萧乾看他气咻咻的样子,摇了摇头,又语重心长道:“小王爷乃天家皇子,只需知晓国事便行。这些家宅私事,怎好污你尊耳?”

    “滚!”宋骜哼一声,“当我才十八?”

    “不,十九。”萧乾纠正他,默默抚平被子,沉默很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又沉几分,“你就不去打听打听,那人来了府中,为何又匆匆离去?”

    不屑地哼一声,宋骜冷眼,“我说你今儿怎么阴阳怪气的,原来是心疼他搬走了几坛梨觞呀?”

    萧乾不冷不热地扫他一眼,默不作声。

    宋骜似有所悟,“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因为他搬了梨觞,而是因为他拐了小寡妇陪他喝梨觞?”

    说到这里,宋骜来了兴趣,把凳子扯拢一点,坐在萧乾的床侧,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全是笑意。

    “长渊啦,你实话告诉我,可是对小寡妇有了兴趣?”

    萧乾抬手摸向脖子上那一道蛊虫咬出的血线处。发现结的痂掉了,几乎没有了痕迹。

    放下手,他懒洋洋道:“不曾。”

    宋骜不太相信地紧紧盯住他。

    可看了许久,萧乾脸上也没有变化,一副寡意无情的样子,不像说谎。宋骜不免有些失望,“长渊真要固精培元,修炼长生?”

    “长生之说,不可信。”大抵伤势未愈,萧乾心绪微乱,缓缓闭目道:“但皇室中人,多为命短,便是纵情声色所致。清心寡欲,节欲养生,可令神智清明,元驰,你也勿要贪欢……”

    “得了吧。”宋骜呵呵干笑,“我宁愿早些死在牡丹花下,也不愿孤独地活成老不死。身为男子,若不沾妇人身子,这人生岂非寂寞如雪?”

    他说妇人身子,萧乾便想起冰室里墨九拉开披风时,那一身玲珑有致的弱骨丰肌,媚魂娇肉……心里突地一悸,他捂住胸口。

    自从墨九入得古墓,他体内的蛊毒就像被人从沉睡中唤醒,在体内孳生出一种奇怪的意识——靠近她的身边,便可从容。不在她的身边,便心绪不宁。

    这蛊毒好生厉害。

    他等心绪平静下来,目光幽暗地瞪向宋骜,道:“外头正热闹,你守在我这里做甚?”

    宋骜不太在意,轻声笑道:“又想支开我?萧长渊,我们打小便识得,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你对我有了那样多的顾及?”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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