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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43米 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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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乾眸子一沉,墨灵儿赶紧瞥一眼薛昉:“那家伙说的,使君不会乱杀人。灵儿不怕了,就不打开。”

    于是,薛昉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迎着萧乾看来的厉眸,他扁了扁嘴巴,也很无辜,“属下只想为使君正名。”

    墨灵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那你说的是真的嘛?”

    薛昉哼一声,“当然是真的,我们家使君最好了。”

    萧乾揉一下额头,不耐烦了,“那你有没有告诉她,本座不杀人,却会用毒?再不打开,小姑娘如花似玉的脸,可就毁了。”

    事情发展到如今,矫情忸怩已无意义。墨灵儿孩子气,非要斗嘴,墨妄却不是。他叹一口气,慢慢走到石碑前,十指搭上去,按机关手法开启碑门。

    可转了一圈,石碑毫无动静。

    他怔了怔,又重新试一遍,石碑依旧处于静止状态,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机关与墓门一般。

    “怎么会?”他低喃一声,第三次尝试。

    这个时候便是他不说,旁人也看出问题了,只不过每个人的理解不太一样。宋骜烦躁的以为他在玩花枪,萧乾却大步上前,看着碑上刻着的文字,低声问:“左执事,可有异常?”

    墨妄额有湿意,点头道:“机关复位了……”

    宋骜对机关之术向来半信半疑,闻声一声冷笑,“这不就一个石碑,哪来那么多古怪?小爷我警告你,别故弄玄虚,赶紧把小寡妇交出来。”

    对这个混不吝的货,墨妄只能苦笑,“小王爷有所不知,这个墓室设计极为巧妙……”

    “长渊!”不待墨妄说完,宋骜突然变了脸色。

    只见原本好端端的萧乾,面色发白,眼睫发颤,似身体有恙一般,扶着石碑,难受地捂紧了胸口,发际下的额间浮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墨妄眉一皱,上前扶一把,“萧使君不舒服?”

    “你走开。”宋骜拨开他,紧紧抓住萧乾的胳膊,“长渊,长渊你怎么了?”

    他这一喊,现场登时乱起来。

    人人皆知萧乾乃当世名医,有医界的“判官六”之称,且他素来着重养身之道,莫说像这样突然发病,就是头痛脑热也很少有之。

    如此一来,众人不免对那个墓冢有了畏惧之心,人群里面,甚至有人低喊是不是中邪……

    “我无事。”萧乾摆手,避免扩大事态。

    实际上,他并无疼痛,只心跳骤然加快,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悸动,让他一向平和的情绪,猛地激烈起来,像慌乱,似紧张。

    这感觉是从体内孳生出来的,不由他反抗。

    念及此,他猛地摸向脖子,刹那想起尚贤山庄的秘室里,那两只飞舞的金虫……

    ——

    墓室里,墨九踩到水渍,滑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捂了捂胸口,觉得呼吸愈发困难了。

    几个时辰过去,墓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个低矮狭窄的甬道里,有冰水汩汩往外溢出,带来窒息一般的寒冷。

    她冻得牙齿“咯咯”直响,不停在石室奔跑取暖,可又困又累又冷,心跳也越来越快,尤其身体里面有一种不受控制的紧张,让她心绪浮躁,几乎无法静心探究机关破解之法。

    这个机关很精妙,但世上并无真正完美的东西,只要是人为之物,就会有破绽。除非设计者良心泯灭,要不然都会给机关留下一个“生门”,给误闯之人留下活路。

    这个生门,也曾被她戏称为万能补救术。

    她想出去,就得找到破绽与生门。

    石室内温度越来越低,寒气入体,她维持生存的热量也越来越少,一边拼着劲的跳动,她一边观察。

    甬道出来的水,流速很慢,流量也很小。她判断里面不是积水,而是积冰。原本有大量的积冰囤在里间,中间隔了一道石门与甬道,但石门被人为打开,遇到外间的热气,里面的冰体开始融化,渗水。但石室不大,热气有限,化冰的速度不会很快,几个时辰才这一点,所以,她短时间内不可能会淹死——大抵只会冷死或饿死。

    油灯的光线越来越弱,她也基本摸清了墓穴的环境。石壁上的浮雕排行整齐,但图案全是动物,有朱雀瑞兽、也有狮子老虎,只有石室椭圆的拱顶之上,有一副人物浮雕。

    浮雕是一副仕女图,雕刻细节栩栩如生,仕女长袖襦装,身系帔帛,髻上珠钗清晰。墨九很快认出,这与她在食古斋看见的仕女玉雕极为神似。

    可她琢磨了许久,也没想好个中联系。

    唯一可以肯定,仕女就算不是墓主,也与墓主有渊源。那么从设计者的选择动机出发,机关布局与其相关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她得出这个结论,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拱顶足有两米多高,以她的身材,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根本就触不到。

    “这设计太不人性化了。”

    她冷得发颤,却下意识立下宏愿,将来一定要设计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万年大坑。

    “而且我不会像这些人渣那么狠,定会给人留下生路的——”

    一边许愿,一边跑步,她终于累得瘫软了。

    瞥一眼石床,她咬牙,“累死不如睡死。”

    干考古这一行的人,都有敬畏之心。她爬上石床,站在位于浮雕下方的位置,双手合十,抬头仰望,“神仙姐姐,我本无心扰你,只生死之间……”

    说到此,她又觉得与浮雕说话有点脑残,换了画风,“你若肯借我一件衣服就好了。”

    说罢她踮着脚在石床上拼命蹦哒,继续产生热量,与生命赛跑,直到石床传来“砰”的一声响。

    ——

    天上太阳,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小树林有绿荫遮掩,却阴飕飕冒着凉气。萧乾心悸一阵,慢慢恢复过来,下意识觉得那种感官不受主宰的感觉,与蛊虫有关。

    于是,他听完墨妄对机关的描述,脸色越发难看,“也就是说,机关被人复位,无法再开启?”

    墨妄沉思一下,“大概可以这样说。”

    萧乾脸色沉沉,“那挖开它。”

    墨妄瞥他一眼,“这个墓室有数百年了,并非时下常用的砖壁结构,而是石壁结构。周围的巨石足有三尺厚,墓道深且长,一时半会凿不开……”

    萧乾拔高声音低呵,“凿不开,也得凿。”

    他脸上一刹而过的急切,让墨妄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就他所知,萧乾遇事从不慌乱,在临安时,他差一点被谢忱算计要了性命,也淡定如常。可这一次,不待他把话说明白,他已吩咐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

    虽然知道墓道的方位,但全靠人力挖掘,速度很慢,尤其这一个并非普通墓葬,里面的石壁与泥土极为坚硬,外侧还有铜水浇灌,进展极是缓慢……不过,也好在墨妄知道墓道的方向,对里面的机关也都熟悉,也算事半功倍。

    萧乾紧接调动楚州屯驻的地方军队参与挖掘,声势极是浩大。小树林外再次成为围观热点,有人说发现宝藏,有人说官兵摸金掘墓,也有人说发生了人命案子。

    这一场挖掘历时几个时辰,一直到月上树梢,方才开启了墓道之门。那一扇重重的石门被破坏,倒在地上,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里面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墨妄与萧乾都是一怔。两个人互望一眼,一行人举着火把下去,石室的地面,早已湿了一层,浮土黏在鞋底,令人产生一种难耐的烦躁。

    然而一进二的墓室里面,空荡荡的,一眼望穿,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办法藏得了人。

    众人齐齐怔在那里。

    “姐姐……”墨灵儿快哭了。

    “姑娘……”蓝姑姑已经哭了。

    “墨姐儿……”薛昉很想哭。

    墨妄眉头紧锁,观察着机关位置,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宋骜则像一个赶集的,稀奇的走来走去寻宝,只萧乾一个人慢慢走向角落里闭拢的低矮石道。

    “这里,凿!”

    听他声音,墨妄过去查探,不由心生钦仰,“使君好眼力。”

    先前开启过的石门,看上去似乎已经与石壁合为一体,但仔细观之,接缝处的青苔与绿痕,都有过被摩擦的痕迹。

    “不过,不可凿!”墨妄看着拎了工具过来的匠人与禁军,低声对萧乾道:“这墓穴被发现之前,里面的机关极是凶险,石室部分被我们拆除,但我们的人,从未发现有这样一道石门,而且机关复位之事也有些蹊跷,我并不知里面有什么,若贸然开启,恐会伤及……”

    “凿!”萧乾打断他,目光幽凉,却带了笑,“左执事不怕墨九憋死在里面,本座却怕萧家没有新娘拜堂。”

    墨妄一愣,严肃道:“给我半个时辰。”

    萧乾道:“你要做甚?”

    墨妄道:“开机关。”

    萧乾道:“本座凭甚再信你?”

    墨妄眉头蹙起,一字一顿,“我心悦之,断无害她之心。”

    萧乾深深看他一眼,慢慢扬手,阻止了工匠。

    半个时辰不长,也不短,墨妄在石室走来走去,冥思苦想着开解之法,萧乾也没有闲着,他差人去楚州城,火速把孔阴阳拎了进来。

    石室不太宽敞,人一多,就显得狭窄,萧乾单独把孔瞎子唤到石室的一角,让薛昉守在边上,方才冷声问他,“孔老可以交代了。”

    孔阴阳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萧乾面前,也还算镇定,只点头哈腰,“使君此言,小老儿不懂。”

    萧乾问:“萧宅的风水是你看的?”

    孔阴阳鼻子眉头几乎皱成一团,他紧张地思考一阵,拱手朝萧乾告饶不止,“使君明鉴,风水是小老儿看的,墓道也是小老儿发现的,可这机关之术,小老儿却一窍不通啊。”

    “好,我信你。”萧乾沉笑一下,目光落在他空洞的双眼上,锐利不少,“那你为何把萧家的宅基地选在墓穴之上?”

    孔阴阳一怔,急急解释道:“此处乃双生地,阴宅大吉,阳宅更是大吉。使君想想,这些年,萧家可不蒸蒸日上?尤其使君您已是国之柱石,可不全凭了小老儿选的这宅邸风水么?”

    “一派胡言!”萧乾低斥:“萧家上下竟被你耍得团团转。”

    “使君息怒,小老儿只是,只是混口饭吃,对风水……其实也不太通。”

    “不通风水,那你可通命理?”萧乾掏出怀里那一张八字庚贴,想想孔阴阳是瞎子,又塞回去,沉声道:“墨九不仅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女,四柱纯阴之命,还是墨家的命定钜子,是也不是?”

    孔阴阳的一只瘸腿吓得哆嗦,差一点没跌倒。

    原来他不是旁人,而是墨家上一代钜子在世时的坎门长老,也是申时茂的师兄。他因触犯墨家的家规,被老钜子挑断一只脚筋,又残了双眼清理出户,这才在楚州混迹。

    然而墨家老钜子推演出的下一任钜子人选和新钜子的八字,除了墨家核心之人,便是墨家子弟也不得而知,萧乾这个局外人,为什么会知道?

    看他发愣,萧乾冷冷一哼,又道:“孔老不打算说明白,为何要把钜子偷偷嫁入萧家?”

    孔阴阳额上已有冷汗,“使君饶命,小老儿早已卸任,真不知新钜子的八字命格。这般机密,时茂也不敢告诉老儿,若不然,打死小老儿也不敢啊……”

    他声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嚣。

    紧接着,书吏周求同举着火把进来,站在石门外道:“启禀使君,谢丞相来了。”看萧乾转头时面色有异,他又赶紧垂头,“大批禁军围了树林,引得外间议论不止,谢丞相今儿过府送礼,得了消息,硬要闯进来……”

    “拦住他。”萧乾道,“就说萧家在挖冰窖,家宅之事,不劳丞相费心。”

    周求同点点头,晓得谢忱这样的不速之客,自然是不能放进来的,但丞相人都来了,他怎么也得来禀报一声——不过想到那老匹夫,他头有些痛。

    萧乾看了宋骜一眼,“你出去帮我应付谢忱。”

    宋骜正看壁画入迷,闻言眯了眯眼,“为何每次都是我?”

    萧乾古怪地瞥他一声,沉声道:“你不是说,比我长得英俊?”

    没想到那日之事,居然被他晓得,宋骜磨着牙齿瞪一眼薛昉,看那小子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头,又好笑地弯了弯唇,理顺衣领,气宇轩昂地走出去,“为了这英俊,我付出的太多了。”

    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萧乾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头继续追问孔阴阳,可这一打岔并分了心,孔阴阳瘸着脚腿瞎着眼睛,却突地利索不少,整个身子一弹,便往石床窜去。

    萧乾眸色一寒,疾步上前,拔剑刺他。可石床受力,突地一个翻转,在机括的“轰轰”声中,孔阴阳就已消失不见。

    墨妄回头一看,惊惧地喊一声“小心”,但已经迟了。在机括的带动,萧乾脚下的石板登时抽空,他的身子也直直往下落。

    “使君——”薛昉扑过去。

    石板已经合拢,再无一丝缝隙。

    机关的力量是极为惊人的,在工业技术还不发达的时代,它本身就像一个庞大的机械运转器,属于时代的超前产物,是一种利用机械原理驾临在人力之上的力量。

    萧乾落入石室,冷气便排山倒海般袭来,冷风灌入耳朵,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屏气凝神,落地的瞬间,便拨出长剑,护住身体。

    剑身在黑暗中反射不了光芒,却可带来响动。于是,他剑锋一扫,背后就传来一声冷笑:“别幼稚了,机关之力,岂是你的剑可以抵挡的?”

    这个声音带了一些颤意与沙哑,却半点不饶人,也熟悉得惊人。萧乾收剑回头,“你没事吧?”

    这话问得自然,带了一丝关心,墨九也因此晓得了掉下来的人是何方神圣。

    她怔了怔,猛地咳嗽一声,差点噎死,等缓过那一股子劲儿,哑着嗓子问:“萧六郎,你爷爷还活着吗?”

    萧乾不明所以,往声音的方向走了一步,“为何这样问?”

    墨九冷得哆嗦不止,边说边敲牙,“我在想,也许我天生注定该喊他一声亲爹!”

    “……”这样占人便宜,太缺德。但萧乾这会儿显然不想与他计较,站了一会,他仍然没有适应光线,里面黑乎乎一片,他看不见她,只能辨着声音继续往她走去,“墨九?”

    她“嗯”一声。

    声音就在面前,可萧乾摸索一阵,却没有人。

    他问:“你在哪里?”

    “你祖宗的!”一个虚弱的声音颤抖着从他脚下传来,“你踩在我的裙子上,还问我在哪?你怎么不踩死我算了?”

    萧乾哑然,“你为何睡在地上?”

    这还用问吗?墨九冷得牙齿都快敲碎了,“你把衣服脱了,我,我就告诉你。”

    萧乾没把这话当成调戏,他摸索着脱下外面裹着的披风,弯腰披在她身上,“可有好些?”

    “不好。”墨九欲哭无泪,“简直天妒英才,我居然被困在这里。”

    萧乾蹲在她的身边,默了一瞬,他道:“你方便吗?”

    墨九冷得哆嗦着,不太利索地回答:“我刚方便过了,就在你蹲的那里。”

    萧乾哭笑不得,“我是问,我若点燃火折子,你方便吗?”

    “有火折子你不早说?”墨九这会儿想到火光,比想到古董还要精神,“快,快点啊。冷死我了。”

    萧乾因为摸到她一截滑嫩嫩的手臂,还有她湿透的衣衫,这才不敢贸然点火,听她催得急,不再犹豫,很快掏出火折子,试了好几次才点燃。

    微弱的火光中,墨九裹着他的披风,像一只小狗似的撅在角落里,嘴唇乌青,面孔雪白,但两只眸子却水灵灵的带着笑,“萧六郎,你还可以再脱一件吗?”

    萧乾微微一怔。

    有些人天性异常,譬如墨九。

    她这时的样子极是狼狈,头发都快结成冰块了,身上的衣衫也早已湿透,除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身子僵硬得像个冰碴子似的,任谁都知道她在里头经历了一些什么变故。可便是天塌了,也改不了她疯癫般大条的神经。

    一个人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不难,但连自己的生命都可漠视和调侃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疯傻,另一种是超然于世的神仙。

    虽然都说墨九有疯癫之症,可萧乾早已不认为她是傻子或疯子。可她不疯不傻,为什么在生死面前,这般淡然?

    墨九看他盯着自己不动,嘴皮都冻得打架了,“脱啊,还能不能脱了?”

    “……”萧乾默然。

    外面的天是夏季,他也穿得少,再脱一件里面就没了。扬了扬眉,他替她紧了紧披风,细心的系好脖间的带子,又把手上微弱的火光凑近她,声音也带了一丝令人怦然心动的魅惑,“我扶你起来活络一下筋骨,暖暖身子?”

    墨九颤着唇,“可我冷,都冻颤了。”

    萧乾抿唇,还未想好法子,她已经扯开披风带子,抖着身子道:“里头湿的,这样穿也没用,你看。”

    她的衣服本就单薄,湿透又经冰冻之后,全都紧巴巴贴在身上,将她发育完好的少女身子,玲珑有致的紧紧勒成一抹凹凸勾人的曲线,娇美中添了一种血脉贲张的诱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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