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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篇: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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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并不希望见到你这张写满忏悔与无辜的脸……”

    司徒夫人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泪眼朦胧的望着璞儿:“姑娘,谢谢你……还有,请转告他,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只希望他……他能给我一个机会……”

    “补偿吗?”左小浅继续冷言冷语的攻击:“不必了,除非你能让时光倒流,你能让他为你殉情的父亲重新活过来,你能解除他背负了一辈子的枷锁……你能吗?做不到,就请你不要再来了!相公,送客!”

    “两位,不如今天就到这儿吧!”泠清若果然乖乖的听从吩咐,抱歉的看着司徒夫妇:“改天,等洛星的心情好一些,你们再来好吗?”

    事实上,他比较想说的是,等左小浅心情好一些再来比较好……

    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众人目送他们的身影到了门口,司徒夫人却又步履不稳的跑了回来,摘下她腕上的翠绿青凝的漂亮玉镯塞到措手不及的璞儿手中,哭得两眼水汪汪的:“这玉镯,是当年我从我婆婆手中接过来的,向来都是传给洛家长媳……”

    “司徒夫人,这我不能收……”她根本就不是洛家的媳妇,怎能收下洛家的信物?

    “不,它应该是你的,请你……求你收下它好么?”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璞儿,请求的姿态很明显。

    璞儿不忍,勉为其难的点头收下了那只镯子。司徒夫人又伸手急急忙忙的取下脖子上的玉坠儿,挂在天香的脖子上,卑微又乞怜:“这个……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我希望……希望……”

    “谢谢你,天香会喜欢的!”璞儿冲她弯腰表示感谢,安抚她的紧张——她眼里有着被拒绝的恐慌和脆弱,她看的很分明!

    直到院门被关上,左小浅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仿佛力气突然间被抽掉了一半,方才的咄咄逼人、疾言厉色也不复存在。

    泠清若体贴的递上一杯参茶:“辛苦了,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她仰头,将杯子里的参茶一饮而尽,装傻的询问。

    泠清若曲了手指,眼看就要招呼上她的脑袋,她连忙避开,被他大手抓住,只得扯直喉咙求饶:“我招我招啦——哼,典型的土匪恶霸!”

    泠清若毫不在意被她鄙视的瞪两眼:“为什么对司徒夫人疾言厉色?我有看到你你掐自己的大腿——”

    那举动,根本就是在提醒她自己不准心软。

    “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被你看到了啊?”左小浅惊讶,很有些不敢置信——她当时手藏在袖子下面的,他怎么可能注意到?

    “我看到你面上瞬间闪过一丝痛苦……”实际上,她那时的表情相当的……龇牙咧嘴!不过,别人或许会将那表情解读成愤慨!

    左小浅挑眉,换来泠清若的轻笑。璞儿也忍不住插嘴:“是啊小浅,我从未见过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别人,那时候的你,真的好陌生……”

    “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她笑嘻嘻的说道,脸上倒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歉疚:“说真的,我当时那样对待司徒夫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洛星……我忍不住想要帮他出气!”

    璞儿的眼神闪了闪,左小浅看的分明:“我知道,光是这样的理由,你们都不会信服……反正,洛星不好过,我自然也不能让她好过!”

    “那么,你后来又为什么要告诉她,璞儿与天香的存在?”泠清若对她给出的答案不置可否。

    “我……我当然是为了打击她!哼,别以为她不要洛星,全世界就没人要洛星了,我就是让她知道,除了她,洛星还有别的血脉相连的亲人……并不是非她不可!”她有一种被那家伙看穿了的强烈感觉,不太妙啊!

    “可我只看到,你在安抚她——”泠清若相当不客气的戳穿她。

    “安……咳咳……你在说什么鬼话啊?我是在气她,恨不能气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才够我解气呢……泠清若,你那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说的话吗?该死的,不准再笑了啦!”她扑过去,恶狠狠的想要撕碎他了然的笑脸。

    “你要她在愧疚之余又不免欣慰,欣慰洛星身边有他所喜爱的女子以及血脉相连的女儿……你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他看穿了她张牙舞爪、虚张声势背后的别有用心!

    “原来,小浅的用心是这样啊!”璞儿大大的松了口气,复又疑惑的皱了秀眉:“可是你这样迂回,他们能懂吗?”

    “他们只需稍稍回想,便能明白!”泠清若笑着说道:“无地自容的尴尬与伤心当然不可避免,但之后,他们会明白,小浅,并不是在刁难……”

    “好啦!都让你知道了,真没意思!”左小浅自他身上退开,不太自在的嘀咕道。

    璞儿恍然大悟:“小浅,你之所以会说‘你能解除他背负了一辈子的枷锁’其实就是在暗示她对不对?只要她能让洛星放下心头的重担,她就有机会赢回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对不对?”

    左小浅横眉竖眼的样子像是生气,但更多的却像是搞怪:“好好好,你们都太聪明了,小女子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行了吗?”

    真是,不过是想要当回惹人厌的恶人,为什么上天都不允许?非要让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为她‘可恶’的行径注解?讨厌啦……

    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的璞儿干脆翻身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仔细凝着天香熟睡的小脸,任思绪放空,告诉自己,除了她,什么都不要想!

    燥乱的头脑却仍是不肯平静下来,轻叹一声,轻手轻脚的披衣下床,打算到外面吹吹风,沉淀一下纷乱的思绪!

    一轮残月高高挂在头顶,让世间万物笼罩着一层朦胧淡薄的光芒,有风袭来,她忍不住缩了缩单薄的肩膀!

    “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低沉的嗓突兀的响了起来,没有心理准备的她被吓得不轻,那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头的人终于舍得出来了?

    她四下张望,但没瞧见人!

    “上面——”他终于又出声!

    她仰高头,借着淡淡的光芒看见他躺在对面的屋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你在上面做什么?”

    洛星不说话,只是深深的凝着她,好半晌才挪开眼:“夜里风大,赶紧回房吧!”

    璞儿将北风吹乱的长发尽数拨至耳后,小手紧紧揪着披在身上的外袍:“你……不冷吗?”

    “我不冷!”洛星淡淡回答,黝黑深邃的双目继续望向天边的残月:“你睡不着?”

    璞儿点头,但又怕他看不见,于是连忙说道:“我还不困!你也睡不着?”

    俩人的语气都显得有些客气与梳理,璞儿黯然的垂下眼睫,脑中忆起前几日他温柔待她的面孔……

    “要上来吗?”他的视线再次转了过来。

    “呃……我,我恐怕上不去!”那样的高度,对他而言根本不算回事儿,可对她来说,却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下一瞬,璞儿只感觉他强硬霸道的气息钻入她的鼻间,身子快速落入一尊温暖的胸膛,头晕目眩之际,洛星已经带着她,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上。

    他撤回手,她晕乎乎的失了支撑,小手慌乱的挥舞,他重又揽了她的腰身,沉哑的嗓近在耳畔:“还好吗?”

    她止不住脸红心跳,结结巴巴说道:“有、有点晕!”

    他扶她坐在平滑的梁脊上,她虚软靠在他肩头的姿势很亲昵,他微用力,她整个身子都陷进了他的怀里。

    晕劲儿过去了,璞儿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的亲昵,多么的惹人遐想,手忙脚乱想要离开那处温暖,他却牢牢护着,不让她挣脱开去,他的语气带着些许不赞同:“你的手很冰!”

    呃,冰吗?她不知道啦!她只感觉自己此刻都快燃了起来,语无伦次的开口:“我我……我觉得还好,我并不感到……寒冷……我想我的体质原本就是这样。你能不能放开我说话……”

    她这样不光没办法说话,就连思维都混乱不已……

    他能清楚的感觉她的慌乱以及她僵在他怀里那背对他的身子,理智提醒自己,他该放开手,以免吓坏了她(虽然她已经被吓坏),但,这一刻,他却不想也不愿放开她:“今天她来过了?”

    璞儿蓦地停止挣扎,扭头,姿势颇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小浅告诉你的?”

    “不,我猜的!”他一觉醒来,他们都已经歇下了!小浅哪里有机会告诉他?“她……说了什么?”

    “她希望你能给她一个机会,她说……她可以解释……”璞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隐在夜色下的脸,不用细瞧,她也知道,他的面上,布满了阴霾。

    “解释?”洛星冷嗤:“她怎好意思?比起我,我想,洛书晟更加需要她的解释……是了,没人告诉她,洛书晟的尸骨葬在哪里……”

    “洛星——”璞儿急急打断他,他的语气里有着令人心疼的自暴自弃——小浅说的没错,这样的他,会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不要这样说,事实上,她今天过来,每一句话里都没有离开过你,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你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好吗?”她希望他能从以往的阴影中走出来,不要再折磨自己以及折磨他人……

    洛星的头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淡雅的香味,那淡淡的清香很舒服的抒解了他心中的郁结以及烦躁:“我没办法跟她谈,事实上,我只要一想起她不但没死,还顺风顺水的活着,我就忍不住恨……”

    他活在地狱里头的时候,她在干什么?是了,相夫教女,不亦快哉……

    璞儿叹息,幽然道:“但,她始终是你娘亲啊……”

    “她有身为娘亲的自觉吗?她明知道洛书晟视她如命……就算当初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至于……”洛星说不下去,猛然深吸一口气:“你要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她谈,好啊,除非她让洛书晟重新活过来……”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以及怨怼,他无法对他所受过的苦所背负过的痛那么轻易释怀。他有权利的,不是吗?

    “你明知道,那根本就是强人所难……”璞儿指责,身子已然放松,与他的胸膛紧密契合:“倘若她再来……”

    “没有意义不是吗?忏悔或者赎罪,哪一样有意义?”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哑声低喃。

    “洛星,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忍不住想要知道,有关他的所有事情:“我很想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仅仅因为她而造成了你现在这样的性格吗……或许,我是不够资格知道的……”

    她垂下头,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够格知道的那人,已经知道了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她没办法假装淡然不在乎,因为,那根本假装不了!她心里的介意都快将她自己给淹死了。

    洛星将她的身子拥的更紧了些,温热的鼻息轻缓的喷洒在她敏感细致的颈脖上,欲要偷香的***驱使着他什么都不能想,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柔嫩白皙的肌肤……

    “不要知道比较好……你会因此而看不起或者害怕我……”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薄唇似有若无的轻触着她的肌肤,惹得她一阵颤栗,不自觉的缩着脖子。

    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甚至,比先前更紧张了。她僵直的靠在他的怀里,大气也不敢出,怕一呼吸,便泄露了自己的紧张。

    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早忘了他们先前正讨论的话题:“洛……洛星……”

    她颤声轻唤道,想要跳离开他的怀抱,却发觉手脚都失去了力气,她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在洛家人的眼里,我是不详的人……洛家因为我而走向衰败甚至灭亡……我出生没多久,便克死了自己的双亲……除了灾难,我什么都不能给自己的亲人带来……瞧,不过十数年间,洛家除了我,再没有其他活着的人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璞儿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谓的不详所谓的灾难,跟你有什么关系?洛家除了你,还有天香啊,你看,她无病无痛,健康的象头小牛一样……”

    她努力想要安抚他,想要告诉他,他与其他人并没有不同,他所说的、所背负的那些,不过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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