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告诉表哥,我根本不知道宝藏这回事,表哥会信吗?”左小浅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她已经烦透了,被那些人像凶猛的秃鹫盯着腐肉一般……她受够了,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做一块腐肉!
“怎么可能?”闵新毅身躯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左小浅烦闷的小脸,双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双肩被他的铁掌几乎要抓的碎了去,左小浅紧皱了眉头,痛呼出声:“表哥,你……放手……”
该死的,当她是块木头吗?痛死她了……
“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闵新毅低吼,深邃的黑眸里依然出现了狂怒的神色,抓着她肩膀的力道又打了几分:“告诉我,宝藏到底在哪儿?”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的耐心已经被他心中的仇恨给磨光了,所以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他……
左小浅痛得眼泪直流,妈妈呀,这男人真想将她捏碎吗?她甚至都能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绝望的‘咔咔’声……
马车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闵新毅从狂怒中抬起头,对前面的车夫吼道:“做什么停下来?”
“爷……爷……”车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却忽的顿住,紧跟着,一声沉闷的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闵新毅神色一沉,放开几乎在他的大掌下断气的左小浅,伸手撩开了车帘――
马车在陌生的林子里疾驰,但,赶马车的车夫却分明换了一个人。闵新毅微微眯了眯深沉的黑眸,他的周身迸发出强烈的寒意和杀气,能悄无声息的开进马车,能这么快速的解决身手尚算得上高手的下属,这个人……
冷眼看着那背上背着长剑的挺拔的男子坐在方才马车夫的位置:“你是谁?”
那男子并不回头,似乎只专注的赶着马车,就像并没有感觉到身后重重杀气般。
左小浅咬了牙顺过气,恨恨的将目光扫向闵新毅,丫丫的,他还可以再用力一点……咦,现在是什么情况?闵新毅身上那张扬的杀气,啊?他他他他不会想要将她就地解决了吧?
“什么时候闵将军居然也干起了这掳掠的勾当了?”前面那个背影冷冷说道,不难听出他冷言冷语里的嘲讽。
咦咦咦?左小浅循着那有些熟悉的清冷声线往外望去,然后整个人呆掉了:现在是什么状况?新的绑匪遇见了旧的绑匪?这俩绑匪,貌似落在哪个手里也不好受啊?这样下去可不行,趁这两人对峙的时候,跑吧!
她打定主意,准备逃跑。可是一撩开马车后面的窗帘,她傻眼了。这么快的车速,她若跳下去,不缺胳膊少腿估计也会摔得脑残吧?
看得出来,这是极好的马车。这么快的速度在并不算平坦的逼仄的小路上飞驰,竟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颠簸……哦哦哦,她使劲拍自己脑门,这时候该想的不是马车性能好坏的问题好吧?
“阁下对在下倒是知之甚祥,只是,阁下又是哪一位?”闵新毅一瞬间压下了自己的怒气,身上张扬的杀气也忽然消失殆尽,但空气里的沉闷和压抑却也是不容人小觑的。
那漠然的身影转了过来:“在下只是无名小卒,不说也罢!”
他那双冷然的眼睛望了过来,却越过闵新毅的肩头,望向他身后正急得抓头挠耳的左小浅,好像她着急的样子取悦了他,他单薄的唇瓣忽然就轻轻扬了起来。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左小浅,一抬眼便望见那双了然的眸子,仿佛在嘲笑说,他就知道她会是这个样子一样。她的小宇宙忽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恶狠狠的瞪道:“你笑什么笑?”
牙白了不起啊?你以为谁稀罕啊?她忿忿的瞪着他的眼睛,扁了扁嘴巴!
谁知那人根本就不鸟她,嘲笑她之后就将目光移开,看着对面的目光森冷阴戾的闵新毅:“眼下,我要带她走,闵将军能行个方便么?”
他说的很轻巧也很礼貌的样子。左小浅忽然就愣住了,这个冷酷的她多说两句话就点她穴道让她安静下来的男人,几时变得这么礼貌了?居然还学会了询问?
她的目光带着迷惑落在他身上,只见他神情从容冷漠,纵然衣衫头发被狂风吹得凌乱,但那凌厉而张扬的霸气也在瞬间被释放了出来,似在彰显他的强大般。
“阁下凭什么带走她?”闵新毅抿紧单薄的唇瓣,目光冷厉的望了过去。
咦?左小浅乌溜溜的眸子在两人中转了一圈,狡黠的笑了笑:貌似这两人准备单挑了啊!那她要不要推波助澜一番呢?
“小猩猩――”她故作娇弱的扶着马车壁,娇滴滴的喊道:“猩猩儿,快,带我走……他刚刚差点就捏死我了……我好痛哦……”
闵新毅霍的回头,目光阴冷凌厉的瞪着她:“昭然,我是你表哥……我怎会捏死你?”
洛星咋一听见左小浅那娇弱的声音,剑眉忍不住掀了起来。看她瞥嘴而露出的不屑模样,他心知肚明她此刻耍的花样:“对啊,他是你的表哥,说起来,我带你走似乎根本就没立场呢!”
左小浅眨眨眼,再用力的眨了眨,这这这男人,是故意跟她唱反调?
“猩猩儿,这么说多见外啊!”她扭捏的抛了个媚眼过来。由于技术问题,导致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在抽筋。
呃!洛星的眉角抽了抽:“你的眼睛抽筋了?”
抽筋?左小浅怒了,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竟然说她抛出去的媚眼像在抽筋?有没有搞错?瞄见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左小浅明白了,敢情这臭小子在整她?
“猩猩儿。”她的声音更柔了几分,当然,胃酸也往上多冒了几分。“你怎么没有立场带我走呢?他虽然是我表哥,可是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走,还差点弄伤我,我的心里好怕怕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秀气的拍拍胸口,以示她真的被吓得不轻:“但是猩猩儿你就不同啦,看在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么‘美好’的一晚,你是不是也该出手,将我带离这苦海?”
一丝晕红不自然的爬上了洛星冷酷的面上,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转移开了视线。这个女子,还真会演!共同度过的‘美好’的一晚?他记得那晚她明明被吓得不轻……这样的鬼话她也能扯得出来?
“顾昭然?!”闵新毅寒声冷哼,深邃的双目阴沉而愤怒的瞪着左小浅:“你竟然跟这个男人……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如今我总算知道,泠清若他为什么要休了你?你这种女人……”
他话音未落,洛星的长剑又快又狠的攻了过来。因为看见她因闵新毅的话而瞬间黯淡下来的眸光:“闵将军,你这可是在嫉妒?”
闵新毅险险化解开洛星凌厉的攻势,反手抽出马车壁上挂着的宝剑,‘锵’的一声,是宝剑与宝剑相撞时发出的刺耳声音。
闵新毅咬牙冷哼:“我嫉妒?阁下这话未免也太好笑,我须得嫉妒谁?”
洛星的剑又快又强,平稳的呼吸里觉察不出一丝喘来:“昔日你所喜爱的那名名叫蔻儿的女子,据说她的芳心却一直系在泠清若身上,甚至为了他不惜一死……而顾昭然,她先前或许是对你有心的,可是后来,她的心也系在了那人身上……”
闵新毅抿紧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愈发的深沉,手上的招式也凌厉果决了起来。他的剑法虽不如落星那般快而强,但也狠戾无比,招招直攻人要害。
刀尖织成的银光很快吞没了两人,武功差一些或根本没武功的人,自然也就看不清打斗状况,只觉得眼花缭乱――这是左小浅的困扰。
两人已经天上地下的打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合了,左小浅还没找到让马车停下来的方法――没人驾驭的马匹,并没有因此而减缓它的速度。
“不管他们谁胜了,不管我最后落在那个人手里,貌似结果都会很惨的说……”她缩在马车的角落,一边咬着指甲一边看着打得难分难解的两条身影,分析着她目前的处境。
她这回算是彻底的将闵新毅得罪了,如果落在他手里,他肯定不会再对她客气,估计会用满清十大酷刑来逼她说出宝藏的下落来……
洛星这个人嘛,虽然冷了点酷了点,虽然还爱时不时的点她的穴道玩儿(左大小姐,你真的以为洛星点你穴是因为好玩?),总是将她丢来丢去,但实质上的伤害,他也却并没有真正的对她做过,他甚至还将她送了回来……
所以,如果真要落在一个人的手里,她还是选择落在洛星的手里吧!比较安全一点,至少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当然,如果他再次将她送到老变态手上,那就不敢保证了……但,貌似还是洛星比较安全点啊!
分析清楚利害关系、又不愿意缺胳膊少腿或者脑残后,左小浅于是扯开喉咙,挥舞着双臂冲那两条不断变幻的模糊的身影大声叫道:“小猩猩加油,小猩猩努力,小猩猩,你是最棒的……”
她还没喊完,正交手的难分难解的两人却倏的分开,一人占据小道两旁的一棵大树,成对峙局面。
左小浅闭了嘴巴,手脚并用的爬到马车前,紧紧抓了马车前面的框条,疑惑的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这就打完了?还没见血还没倒下一个呢,怎么就停下了?
气氛萧杀而沉默。马车疾驰的速度终于也缓了下来,左小浅探出脑袋,不耐烦开了口:“你们打完了?谁胜了?”
都不说话这算怎么回事?虽然两个相貌都很出色的男人在树干上迎风而立的模样的确很有玉树临风的味道,但,她看久了眼睛也是很酸的!
“闵将军,你不是在下的对手。”洛星瞥了眼左小浅不满的神色,。这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吗?”闵新毅将拿剑的手背在身后,用力握了握――刚才拼劲全力才挡住了洛星致命的一剑,此时虎口仍发麻得没有一点知觉。
这个男人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去,果然看见左小浅正仰了小脸看着他们。
他忽然笑了,笑声低沉而诡异。洛星挑眉望去,眼前却忽的银光一闪,他暗叫糟糕,飞身想要拦下那疾速下冲的剑,却已经太迟了!
左小浅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从天而降的白晃晃的东西是什么,马匹突然高高扬起前蹄发出痛苦的嘶叫声,接着,拔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