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甩手,眼睛朝着大军行来的方向怒目而视。
秦惊羽侧头一看,见那人身段不过十二三岁,虽是满面血污,一双却也颇为灵动,黑白分明,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不待她开口,已有大夏军士飞驰而去,对着那少年一阵拉扯推搡。
“住手!快住手!”出声阻止的却是街道对面的一名半百老者,但见他身着南越文官的服饰,径自奔来少年身边,拉着少年的手泣不成声,“这是于靖将军的独子,请皇帝陛下念他年幼无知,饶恕他的性命!”
于靖之子?
秦惊羽挑了挑眉,翻身下马,走去少年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咬唇道:“我叫于承祖。”过了一会又道,“我不会跪你的,他们怕死,我不怕,你杀了我吧。”
秦惊羽呵呵笑道:“你又没犯错,我干嘛杀你?”
于承祖瞪着她:“你杀了我父亲,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士兵!你是刽子手!”
秦惊羽淡淡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承认我的军队杀了不少你们南越士兵,但你父亲的死与我无关,他是自杀的。”
“他是被你们逼死的!”于承祖叫道。
秦惊羽轻轻摇头:“不是,他死在自己手里,一味愚忠,逃避责任,丢下他的士兵,他的百姓,他的家人,这是懦夫行为。”说罢突然拔高声音,在静寂的街道朗声道,“诸将士听着,不管何时何地,朕不需要你们的愚忠,朕要你们在战场上珍惜自己,保全性命,活着回来见朕!”
一声既出,所有大夏部将士卒齐齐跪倒,声震天地:“愿誓死效忠陛下!”
秦惊羽赞许点头,目光睃巡一周,又转回于承祖身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于承祖大声道:“先母早逝,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要杀要剐,随你便!”
秦惊羽再看向那老者道:“这是……”
老者低头不语,有人在她耳后低语:“回陛下,这是风离郡守,童寅。”
秦惊羽微微颔首,指着童寅朝于承祖道:“好吧,你以后就跟着他,他现在能不顾生死前来护你,想必会将你照顾得很好。”
于承祖咬着唇没吭声,倒是那童寅对她行了个礼,秦惊羽不足为怪,环顾下四周凄凉的景象,沉声道:“朕已与部下有言在先,绝不会拿城中百姓开刀,也希望童大人能够约束子民,尽快归顺,避免无谓牺牲,下一步,便是战后重建,届时朕会派人协助你。”
童寅点头称是,秦惊羽对那昂首站立的于承祖又看了一眼,也没再上马,而是大步前行。
“你等着,我一定会为我父亲报仇!”背后传来于承祖坚决的嗓音。
“好,我等着。”秦惊羽耸肩一笑。
“陛下!”轩辕墨追上来,低道,“既然是守将之子,为何要放虎归山,留下后患,为何不斩草除根?”
秦惊羽笑道:“只是个孩子而已,再说这孩子性子倔强,倒是有些意思。”
“他眼里有杀气。”银翼寸步不离紧跟,蹙眉想了一会,慢慢道,“这事不用你管,交给我来做。”她需要在城中树立威信,收服民心,而他却用不着这些,随便找个理由,一刀结果性命,便是永绝后患。
“不行。”
“不行——”
这回却是异口同声,秦惊羽微惊侧头,就见雷牧歌疾步上前,朝银翼摇头道:“皇帝陛下是关心则乱,雷某不敢苟同,方才一幕已经闹得众所周知,城中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陛下,看陛下这约法三章究竟是口头上说说,还是能真正落到实处,所以这个于承祖必须留得性命。”
秦惊羽听得点头:“是,雷将军说得对,此子杀不得。”
不仅不能杀,还必须让他……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