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翻起身子,迅速整理全身,发现银皇已不知何时回来,立在一边看着我。在我穿鞋时,它“哧溜”一下钻进皮囊中,我将它系在腰间,大步向帐外而去——
“姑娘——”正与一个白衣女子撞上,她手里端了餐盘。
我不语,绕过她,继续向外——
“姑娘——”她跟在我身后,似乎想拦我,却又不敢硬拦。
出帐后,发现天光已大亮,早过了清晨,眼睛迅速扫描,向昨天他去的那个方向而去——
一路上引来注目,那些兵卒个个盯着我,既没过问,也不阻止,那个人将来带来这儿说的第一句话起了关键的作用,这些人生怕我少了一根汗毛,不知应该怎么对待我。当看到一座明显大于其它帐子的营帐时,我向它而去,应该是这里,这里就是他们谈判的所在。并不打算进去,但我会在外边等——
正想着,只见帐帘掀开,有人鱼贯着走出——
个个一身兵戎装,威风凛凛——
那是谁?
当先一人,红脸脸,高身板,亮银三叉帅字盔,帅字甲,威风凛凛好气势,一眼望去,我怔住了
是他?!
在他身后又出来两位——
第二个,粗壮、高大、黝黑,脸面极宽,两眼如铜枪,鼻子上翻,血盆口,胡子似刚刀一样硬噌噌炸开,薄扇掌,小象腿,一步一震动——
心中一喜,他也来了?
第三个,与第二个相比,身高差距很大,但精壮结实,脸面却是入眼不堪,腥红一团肉坠在左脸上,此时见到他,却让我高兴——
他们身后又出来的人,陌生,像是一些副将,穿着智泱国的军服。
“红尘始狼?”当先一位看到了我,顿住。
第二位看见了我,铜铃大眼里是亮光闪闪,呲牙咧嘴地露出两排牙齿,钢针一般的胡子在兴奋地抖动——
第三位见了我,短暂地发怔后,眼里连闪,神情似乎复杂又复杂——
“三位当家的都来了?”我很意外在这里能看到他们,尤其是前面两位,而玉无双呢?怎么独独缺他?他是留在外面以作后应?
眼睛不由的再看向从帐里出来的其他人,是那些异国人在走出了——
没有那个他?
心里泛起无法形容的失望——
他为何没有来?他怎么了?
这几眼的功大,念头飞转,眼见帐内走出的人越多,我用最快的速度平复心情,迅速地、直截了当地问眼前三位熟悉的人——
“你们可见到梅公子?”
他们的全都僵了僵,眼里在这时都涌起复杂的东西,我急切又仔细地捕捉着他们脸上的表情——
江怀最是沉稳,也觉出环境不允许他慢腾腾回答,“梅少侠在江那边。”
他在对岸?
楼山似乎很激动,“姑娘,高人是在对岸,只是昨夜——”
他的话被身边的人止住了,江怀扯了他一下,他立刻闭了嘴,眼睛小心地看了看叛军,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听得心漏跳一拍,他昨夜怎么了?遇上了什么事?
“他现在怎样?一切可好?”我急急地问着,也看了看那座大帐,夜修罗还没有走出来。
但这个问题问出后,我的呼吸更快了——
江怀的眼里升起了什么?那是一片暗色!
楼山的嘴张了开来,合合闭闭,像是想说什么,又往回忍。
而游四海则是一个抽搐,低下了头——
他们都在回避我的问题,他们的表情让我更加发狂地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至少要知道他是否平安?他们怎么都是这个模样?怎么都不肯痛快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急了起来,“楼山,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已顾不得帐内走出越来越多的人,而那个人也会很快出来,他似乎是在最后,并未现身——
楼山的眼里本是黑白分明的,此时却顾盼左古,支支唔唔——
我的手抓住了他的双臂,他的胳膊太粗,我只能抓到手腕处,抬着头逼视他,“你告诉我,他倒底怎样了?”
“这个——”他吐了两个字后,突然转头对一旁的江怀压低了声音说,“大哥,不如我们趁此时将红尘姑娘放出去?熊奶奶的,豁出去了,大不了拼上性命,也给梅公子带回去个全人!咱兄弟——”
他说到一半突然被江怀的眼神止住了,而江怀的一只手又伸了过来,捏住了他,在暗示着什么。
我从中明白,回头,看到了夜修罗,他在望着这里——
他是最后出帐的,而在他出来时,所有的人都让开了一条通道,让他能一览无疑地看着这里,那让开道路的是盟军,他们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
江怀在阻止楼山的冲动,而楼山虽是外表看起来莽撞粗鲁,骨子里却是精猾无比,此时也收了口,脸上变了变后,变成了笑容。
“哈哈,姑狼,你瘦了许多,这些日子不好好吃饭吗?”
他竟然打起了哈哈。
我苦笑,他们不知道夜修罗的来历,以为用几句无关紧要的放就能蒙过去?他们也许看出了那个人非普通人,但绝想不到他真正的能耐。
“红尘,这一位是智泱国的水路元帅,也是此次横江水军的统领,旁边这位是他的楼副帅,而这位是屯骑队的游校尉。”
夜修罗此时像浮云而来,来得身边,一一指过江怀等三人,他应该已看出我们是认识的,却没有点破。
我这才知道江怀与楼山竟是此次横江上带水军作战之人?而他们这次也是代表朝廷前来谈判的官员?
三人这时冲我一抱拳,脸上的表情都不大自然。
怪不得昨日那怪男女说什么对方是毛贼,原来还真是贼,是山贼!他们归附朝廷的事并不是私密,只是没想到此次竟然会统领水军?玉无双熟知兵法,作陆上元帅是学有所长,而他们呢?
行兵打仗要不得弄虚作假与混水摸鱼,那是在拿数十万人的性命开玩笑。
“姑娘,我等在常州韩阳湖作了几日水贼,练得了水上作战的一套本事,此次朝廷缺乏人手,便将我兄弟等人都招了来。”楼山摸摸鼻子笑了笑,却是解了我的疑惑。
想起他们已不在黑云山,而是去了一个湖心岛上,也算与水打了些日子的交道,依他们那喜欢操练兵马的架势,估计此次是又训练了水兵,才在这关键时刻顶了上来。
朝廷原有的官员配制,可能已在连续的整顿中损失,新王又登基不久,连一期科考都没有举办过,哪里来的机会选项拔人才?
我心下了然,扯了扯嘴角回他们笑。
又实在笑不出来。
“红尘,我与这几位要去个地方,你回帐内等我——”夜修罗看着我,一个手势,飘出几个白衣女子围了过来。心中明白自己不得不回去了
看向那三人,他们的脸上是那种压抑,如果不是这场谈判事关重大,他们会拿出当山贼时的蛮横,会拼了性命要把我从这千军万马中给劫回去!
他们在顾全大局!
而他们能这样子不带兵刃地就进了敌营中,本就是一种无畏与胆识。
心里凄凉——
转身——
至少,目前战局有可能会控制住了——
至少,这场谈判是要往“和”的方向谈——
至少,我现在要保持冷静,不能让现在的局面再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