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片刻,假山背面是风雨骤停,彻底清醒过来的四爷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衣袍,将丢在旁边的腰带捡起,攥在手里,迈着沉重的脚步,丢下惜儿,来到了苏培盛跟前儿,沉声吩咐道:“爷记得倚月阁旁边有个叫兴什么阁的院子,以后就将这院子拨给刚才那丫头,离得花园远一些,也免得她总是半夜三更地在府里游荡。”说完,他就径直往垂花门走去,他真是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今夜发生的一切,他不想再去细究是谁的问题,不管是在静思居的厢房里对月独舞的客居格格,还是在花园里对月垂泪的小宫女,总之他是一个都不想看到了。
惜儿,这个他已经收用过的宫女是不能轰出去了,但是那个客居格格……
他恨不得让她立刻滚蛋!
不过李娉婷到底是李家送到茉雅琦身边的大伴,四爷可以不顾及李家的颜面,却不可能不顾及茉雅琦的脸面,今夜就算是他爱新觉罗胤禛气死,却也唯有忍耐,一想到这种窘迫的境遇,埋头猛走的四爷更快走了几分,因为突然意识到他好似忽略了某个人,这个人还是他的女儿,他真不愿意认为这个对自个儿动手脚的人就是茉雅琦。
一路无话,撇下达成目的的惜儿不说,如同困兽般强忍愤怒的四爷一进了书房这个自个儿的地盘就直接踹翻了一张摆在堂屋里的官帽椅,百十斤的实木座椅,直接被四爷踹成了滚地陀螺,滴溜溜转两圈,这才撞在怀抱粗的柱子旁停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他心里这怒火仍然是如同烈火喷油似的熊熊燃烧着,茶碗、花瓶、玉石摆件,博古架上的珍稀古玩,这会儿都成了四爷的出气筒,真可谓是眨眼间就如飓风卷过般的满地狼藉,苏培盛等一众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直挺挺地跪在了进门口的位置上。
四爷这个小气鬼难得大方,直摔遍了房间里所有他能搬得动、踹得动的玩意儿,留下满地狼藉,满脸嫌弃得踹开挡路的小太监,径自走到西梢间那张如磐石般稳固的书案前,双腿微曲弹起,直接坐在了已经空荡荡的桌面上,瞧着跪在门口位置瑟瑟发抖的一众小太监,冷笑着问道:“和爷说说吧,你们到底有没有带着脑袋来当差!”
说完,他又不解气地将手里攥着的腰带砸到了苏培盛的脑袋上。
作为四爷跟前最得脸的大太监,苏培盛在旁人跟前人五人六的同时,背地里亦是四爷最主要的出气筒之一,这会儿镶嵌着玉质挂钩的腰带兜头砸下,他连躲闪都不敢,更不敢开口解释自个儿之前明明阻止过四爷的莽撞举动,只能连连叩首请罪道:“都是奴才无能,奴才未能及时护主,都是奴才无能,奴才未能及时护主,还请主子爷饶恕,还请主子爷饶恕!”
四爷闻言,心有余怒,但是也想起自个儿之前踹开苏培盛主动上套的愚蠢举动,再加上苏培盛那脸上恨不能清楚写着的委屈,这会儿就别提有多尴尬了,他稍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指着苏培盛教训道:“你先滚一边儿去,爷现在还口渴着呢!”说完,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要说苏培盛是真够忠心了,这一晚上劝阻了两次自个儿的孟浪行为,被自个儿无辜迁怒,实在冤枉,但是苏培盛旁边跪着那些,那就是忠是鬼,可就有些不好说了,起码在苏培盛阻拦自个儿失败以后,这些人都是连个屁都没放就直接闪到旁边了。
苏培盛被四爷骂着,心里是欢愉无比,暗道:主子爷记着自个儿的忠心呢!
他步履轻松地离开了书房,绕过书房和厢房相间的月洞门,直接奔了小厨房,一边招呼着烧火丫头快些备水,一边自顾自地打盆温嘟水,麻利地擦拭着脸上、袍子上的灰尘草刺,同时还不忘交代旁边来探口风的小太监快些备茶、备点心,然后就忙不迭地端着厨房伺候的小太监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一溜烟地回到了四爷身边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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