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日没夜地喝着大酒,喝醉了就拿脑袋往墙上撞,要不就是跪在自个儿跟前儿哭诉,说自个儿不该去赌坊里胡混,不然也不至于欠下那些赌债,被人拿捏住了短处,连累得胡氏都不安宁……
胡氏心疼他,也是提心吊胆,前两日和前院孟家嫂子去南城听戏,正好戏园子里在演狸猫换太子,她就灵机一动地想出了一个相差不多的办法,既然得罪不起这位亲王府里的侧福晋,那就想法子离开京城呗,只不过她怕耿老三不同意,这才一直未曾提起,今个儿耿老三在清醒的时候流露出后悔之态,又知道府里那位贵人是不打算留着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了,便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不然估计等到耿老三除了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再然后就该轮到他们两口子了!
“虽说你之前在赌坊欠了些钱,但是我手里还有些体己钱,再加上变卖了这套院子的话,也能凑个一二百两银子,有这些钱在,咱们到哪里都能好好过日子了!”胡氏拉着耿老三进了里屋,将自个儿在心里琢磨了有好些日子的主意说了出来,又将自个儿存下来的体己钱从炕柜里掏了出来,笑着说道。
“跑到哪里去呢?那可是亲王府的人啊!?”耿老三虽然有些意动,却摇了摇头。
胡氏闻言,耐着性子劝道:“天大地大,我就不信她一个侧福晋敢大张旗鼓地找咱们,而且咱们跑都跑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要找咱们呢,何况咱们带走了那两个还不记事的小孩子,也算是个把柄吧,到时候估计她巴不得咱们一辈子不出现呢!”
“成吧,那咱们这院子能卖给谁啊,仓促出手就卖不上价格,要是耽搁下去,又可能惊动亲王府里那位,别到时候咱们没跑了,反而还陪着那一家老老小小一块倒霉。”耿老三仍然显得有些犹豫,一来是他有些怕离开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二来是他也怕跑不脱。
胡氏知道耿老三动心了,只是怕手里没有银钱,生活艰难,笑着拍了拍耿老三的肩膀,带着些兴奋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前院孟家嫂子有个侄子得了主子的赏,已经赎身了,手里还有不少银钱,打算在京里做点小买卖,便瞧中了咱们这个地方,打算在这跟前儿买套独门独户的院子,开个杂货铺,专门做邻里街坊的生意。
你看咱们这院子,这前面那边的院门不开,不是和独门独户一样么,而且这后墙根儿有现成的院门,院子里也宽敞,还有厢房给他做库房,我估计他应该能同意。”
说完,胡氏就已经满脸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丈量着屋子,一边说着以后的打算。
耿老三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应承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不过你可得仔细些,不瞧见真金白银,千万别说出要卖房子的人是咱们,万一是亲王府里那位放出来的诱饵呢,为的就是试探咱们呢,我还是照常去趟老君庙那边,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说完,他就满脸郑重地拍了拍胡氏的肩膀,迈步往外走去。
胡氏嘴角挂着喜色,连连点头,送着耿老三出了门,便拎着昨个儿买的点心匣子,晃晃悠悠地往前院去找孟家嫂子探听口风去了,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宁可舍了这套院子,也得拉着耿老三安安稳稳地离开京里,这摊浑水,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耿老三继续掺和了。
有的时候,这女人比男人更加果断些。
再说耿老三那边儿,他照旧从常去的摊子上,买了点馒头和粉丝菜汤,又要了两道小菜,打了壶酒,这才晃晃悠悠地往城外走去。
许是他太放松,许是他太疏忽,或者该说是福全坑了他,反正他直接被跟上了。
老君庙旁边一套破败民居里,耿老三的两个结拜兄弟正闲得发慌,瞧见耿老三拎着酒、拎着菜的过来,满脸是笑地从屋里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