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脾气,我是身子骨不舒坦,这才晚起来一会而已,瞧瞧你将自己说得多难听,你辛苦为我生儿育女、打理家事大半辈子,我要是真那么认为你的话,我就太没有良心了,好了,你也别苦着张脸了,我这就起来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准备准备迎接来给尔芙那丫头添妆的亲戚们了。”随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话越说越重,凌柱忙翻身坐了起来,他一把揽住老妻,很是抱歉地低喃道,他明白伊尔根觉罗氏做这些事情的出发点,其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子女,相伴二十余载,他明白身边的老妻是什么样的性情,这是个绝世好女人。
每每想到伊尔根觉罗氏是自己的福晋,他就无比佩服祖母的眼光真确,相比于已经过世多年的祖母,自家额娘是真的太短视了,喻世明言有云,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虽然当初额娘替自己个儿选的福晋家世出众、模样明艳,但是性格是真的太较真跋扈了,一个没有宽容之心的福晋,他不敢想象他如果当时错过了伊尔根觉罗氏,他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想到这里,他抱着伊尔根觉罗氏的双臂,更用力了些。
“这都老夫老妻的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小性子,快起来吧,别弄皱了我刚换上的衣裳,让那些小丫头瞧见了,还不得笑话我这个做福晋的……”伊尔根觉罗氏听见廊下隐隐传来的窃笑声,有些脸红地拉开凌柱紧紧搂着她的胳膊,娇嗔着,同时快速回到妆台前,细细检查着妆容。
重新被伊尔根觉罗氏推回到床上的凌柱,哈哈大笑着起身,取过搭在衣架上的外袍,三两下穿戴好,迈步来到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身后,伸手拿起妆台台面上丢着的青黛笔,单手托着她的下颚,细细描画着伊尔根觉罗氏如月牙似的眉形。
古人有画眉之乐,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乐趣。
“快把镜子拿给我瞧瞧……”伊尔根觉罗氏却不大相信凌柱的画眉技术,羞红着脸叫道,同时伸手在妆台上摸来摸去的。
“放心,我虽然不如那些士人学子能文能画,但是画眉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保管不会让你丢脸的,咱们伊尔根觉罗福晋就要光彩照人的出现在那些亲戚跟前儿,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可是不知道多少堂兄弟都羡慕我的好福气呢!”凌柱笑嘻嘻地凑到伊尔根觉罗氏的耳畔,低语道,他这说的是真话,别看伊尔根觉罗氏的模样不算明艳动人,却有着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温婉气质,那会儿不知道多少人嫉妒他能将这样涓涓细流似的女子娶进家门呢,私底下,他更是被伊尔根觉罗氏的兄弟教训了不知道几次,就怕他会欺负性格温婉随和的福晋。
不过这些事,他是不打算告诉伊尔根觉罗氏了,免得伊尔根觉罗氏知道了笑话他的年少轻狂,也笑话他不懂得何为珍惜,居然会被自家额娘挑唆着疏远了伊尔根觉罗氏多年,成日亲近那些个姿容出众的妾室,也亏得祖母压制着额娘,这才让他没有闹出庶长子这种事情来,让他和伊尔根觉罗氏有机会重新开始。
别以为他不说,他就真的不知道伊尔根觉罗氏心底的小骄傲。
那会儿他房里头的通房闹出假孕的事情来,还借着这事踩伊尔根觉罗氏的脸面,在他耳边挑拨他和伊尔根觉罗氏的关系,也亏得他一直将伊尔根觉罗氏的辛苦都看在眼里,这才没有被通房小妾挑拨,不然就凭着伊尔根觉罗氏的个性,一定会借着养身体为由,去陪嫁庄子上过清净日子了。
他能如此肯定,也是因为他事后不久就从伊尔根觉罗氏已经嫁出去的陪嫁丫鬟嘴里得知,那些日子伊尔根觉罗氏已经在偷偷收拾行李了,如果不是他醒悟的早,结果不言而喻。
“别偷笑了,我还要去看看尔芙那丫头那边呢!”伊尔根觉罗氏似乎被凌柱看得手足无措,她不等凌柱放下手里头的青黛笔,便忙着起身,边往外走,边头也不回地嘟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