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过, 戌时至。
沈府在黑寂中不敢声张, 只燃了外院灯火,男子相聚屋内密语朝廷大事。水晕银盘下, 相隔十几道墙的丛径内灰溜溜钻出个人影来,趁四下无人,猫着步子沿途返回,一路避藏来至大院。
屋门亮光, 影子方走过来, 就有人迎出来,“那边如何?”黑影终于露出真容,娇柔道:“夫人还在同女御长议事,一时半会儿的……怕仍走不了。”
一听, 屋中人难免失落,黑影忙安慰:“娘娘莫慌,月已打头,兴许她也快来了。”
“天色早就黑了,回宫时辰也近,她为何不回?”沈庄昭空心无力道:“还不是因阿母想留我多久一些?兴许还觉得我对江表哥尚有意, 可我那也只是强颜欢笑, 她怎能将我拱手让人?就算是江府也不行!”
“可当下……如何是好?”
“回宫。”她十分坚决,“天涯何处皆不容不下我,总要老死他人宅,我宁肯自闭冷门身销残,也不再走一条旧路重蹈覆辙。”
“唉,今日奴婢知晓自己惹了娘娘,但娘娘此刻最好听奴婢一劝……马车虽好寻,可回宫事小,令老爷夫人不悦事大。而且若娘娘路上遇些差池,谁来担待?”
“太后有令在先,我回宫怎算有罪?你去寻一辆马车,我从后院湖林的小墙门走。你可留下,也可随我去,但无论何种,我都会保你平安。”
“娘娘说得轻巧,若奴婢不能陪在娘娘身边,奴婢又为何要做奴婢?”
“你难不成要随我回宫?”
“自然!娘娘不能离开京城,天下更无娘娘的栖身处,所以就算要回的是地狱,奴婢也得心甘情愿陪着!”
“无论他们拿你如何……?”
“无论如何。”
沈庄昭抬手去抚南桃右面,月下眸盈,欲言又止,最终发出一声长叹。
“你……唉,跟着罢,想跟就跟着罢。趁我……还有能力保护你之时。”
——
溜出宅邸后,遥遥可见远处倚央而落的皇城,偷着月色,那里雪白满屋,华美荒诞,歌舞升平。
马车中的沈庄昭知道,那不是唱给她听的。
离开沈府得很顺利,她们坐的是沈府给小姐少爷下人配的随行马车,穿过攒动的街市走向人愈来愈稀少的天道。直至在宫门前停下马车,南桃递给门前守卫两块牙牌,守卫看了几眼,再去看手里册子,“嗯……南桃,宁香,确实是今日出宫的。只是,女御长怎不在?”
南桃道:“哦,她尚有事,得耽搁些时辰,故而才派我们先拿东西回宫,你们看,那些为邵农大典所采之物还在马车上呢。”
“你是头次出宫吧,南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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