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退下。”卫央吩咐毕,宫人纷向后退步,留剩小殿二人。
面对她,熙妃渐被忐忑包围,将军之身,气度难免与她们这些女子不同,单是一个侧影,就让人畏惧起来。
宫中任何人以高低按排,唯长公主是被最低估的那个。
而旁人不知又有何用,难道世家贵门便不心知肚明了?
熙妃双膝一点点屈下去,却也是心服口服的。此时卫央抬眸,正见她跪拜下去,继而放低手中泛黄书信,冷然道:“熙妃,你这是何意?”
“贱妾是来向长公主请罪。”妆容犹怜,声音悲凄,好似大病一场。
“嗯?”
“昔日良嫔之事,纯粹是朝中为生父出气,一时鬼迷心窍,断了良知,才害得长公主不平出手,幸而及时损止,使之悬崖勒马。如今贱妾已成万人口中的坏人,便不再自证清白,但唯宫女之事,并非贱妾所为。望长公主知晓。”
说罢,她见卫央毫无反应,只是移眸低思,她怕自己说得不够真切,复忙道:
“贱妾被陛下禁足的这些日早已自省,何必为了一个嫔再落人口舌?如今陛下因贱妾失去信力,只不知背后出手都有何人,但就算知,贱妾也定不是她们对手。长公主位比王侯,天下除了公主外,再无人可在宫中游刃有余,贱妾被人陷害一事唯长公主可查,但求救下贱妾一命。”
盯着地面,死待回言。
半晌,才听见卫央慢道,“何以认为孤可救你?”
“长公主为国尽忠,统率三军,其胸怀哪是平常人可比?高门无人不以为长公主乃任善者,沈三姐妹初入宫闱时,是长公主护住了她们;庆宴上,是长公主护住了顾嫔;良嫔一事更不必多说,六宫所有人都在行违心事,唯长公主不是。”她斩钉截铁,“贱妾愿用家族起誓,若长公主替贱妾查明真相,今后绝不会背叛长公主。”
放旧信于案上,卫央慵倚座背,双手交叉,“起誓相易,娘娘就无所为吗?”
“贵妃——”
熙妃微张唇。
一时打结。
“长、长公主友人沈贵妃的册封……徐家在朝中,为她阻下了不少萧家反对。”
“孤知晓。”
“那便是向长公主的呈礼。”她声音发抖,生怕卫央听不清。以之前打听来的情报,长公主和尚为嫔位的沈嫔就十分密切,这也正是长公主令人钦佩之处,她不与嫡表妹元妃亲近,反倒与沈嫔相近,而后元妃没了宠,沈嫔一跃成为贵妃——背后无她推手,任谁都不信!
“你们倒懂事。”
“长公主救下这么多人,可愿再救妾贱命一个?宫中有萧沈两家,即便没了皇后,中宫也不会落至贱妾头上,妾不求大起大落,只求安稳一生!如今宫外人人厌弃于妾,莫须有之事都可推至妾身上,什么蛊惑谄言,行巫祝媚主……妾是落败之犬,再掀不起任何事,妾家中唯妾一个嫡女,若是,若是……”
“你父亲在益州恪尽职守,长兄徐光禄勋年轻有为,光耀徐家,讨得陛下欢心。太后当初便不喜你入宫,然你见宫内外戚势强,不谨慎处事,还心生邪念,欲除他命,娘娘,时至今日才感到悔恨吗?”
“贱妾悔恨万分,还望长公主指点。”叩首伏地,长跪不起。
“罢了,孤见你已自食其果,便不多究。”卫央语气淡漠。
“谢公主大德……”熙妃一向判不出她所想,只好紧张等待她的决定。
“世人不过只信于表面,一沾错,再难翻身。你谋害过妃嫔,他们便觉你是十足的恶人,如今不是你光荣徐家,而是连累了。”
“正因贱妾不愿徐家受累,所以日后愿归顺于长公主,不再徒生是非!长公主器重何人,徐家便追捧何人,就像册封贵妃一样……”
“既你已表真情,孤就暂且护住你。”这一松口,立马引得熙妃喜上眉梢,但卫央仍旧冷淡,毫无收取势力之感,熙妃怕惹她厌,忙将此情掩盖了下去,低头等她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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