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沈淑昭如约而至,虽然身后跟着良嫔,但好歹令她松了口气。
忙了半天后,尼姑把掩藏许久的红佛手钏交到了沈淑昭手上。而她,望了望自己手腕上红得发亮的佛珠,半句未多言,只是客气道了谢,尼姑深感万幸,吩咐交代她几句万不可取下来的话后,就送她离开。尼姑呆至寺门边上,亲眼看着沈淑昭戴着这东西回去,直到步舆消失在尽头,才算终于长舒一口气,安了心往回走。
步舆上,沈淑昭与良嫔手上各戴有手钏,从外观上看不出差异。沈淑昭无聊地转着手腕的佛玉,道:“用宫外禁药便想将我打发了?萧氏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舆身不断摇晃,旁边步轿上的良嫔离她不远,她听后不由得发出感慨:“若非夜里那日长公主的手下偷偷将其取出送由御医鉴定,还不会查到这竟然是催情的禁药。皇后能从宫外得到如此厉害的下贱之物,手段何其卑劣,我本以为她是正派人士,真是大失所望。”
“你真当她母仪天下吗?”沈淑昭把红佛手钏转回原位,轻描淡写道:“六宫为何诸多妃嫔两年尚无子嗣?其中原因,以她为首。”
“妹妹的意思难不成……”
“正是你所想。”
“什么?我之前竟还当她是端庄高雅之人。”
“可是你也得知,任何人身处那个位置,前有太后,后有世家,都不会让坐在上面的人太过善良。”
“妹妹这番话令我想起了许久以来的疑惑,”良嫔看着沈淑昭对皇后一副过来人的看破神情,她不懂她为何显得如此了如指掌,“妹妹好似从来都对皇后娘娘的性子十分了解,能够体谅……她的苦处?”
“体谅?”沈淑昭发笑。
“看来是我理解错了。”良嫔怯声声道,生怕说错话惹沈淑昭不快的可怜模样。
沈淑昭知她性子内向敏感,自己方才可能是语气讽刺了些,遂道歉:“姐姐莫忘心里去。妹妹之所以能够体谅她,是因为她现在的处境,可比我们艰难得多啊——”
“你入宫便盛宠非凡,皇后坐不住情有可原,也难怪她会寻上元妃作内应。”
“元妃的身份对皇后之位本就是最大威胁,我一旦失势,元妃就成了第二位,可天子却与她毫无感情,甚至侍寝都没有,皇后后面顺势再将她除掉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可……元妃如今和皇后掩人耳目私下往来,你我找不出办法来阻止,妹妹不如向太后禀报一试?”
“我自有办法让她们二人皆明白。”沈淑昭忽露出狡黠笑意,这让良嫔摸不着头脑,最后她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含有绕情珠的红佛手钏,后来被他们放回了里面,只不过是同旁侧的妃子位置做了交换。”
良嫔惊愕问道,“妃子?莫非是?”
“是她。”
沈淑昭淡淡道:
“元妃。”
“原来妹妹是想将那串红佛珠戴至她手上——”良嫔随即明白过来,“只要元妃在皇后面前出现,皇后定能识出自己所做的事,而至时元妃才会发觉自己早就中了妹妹的计。就算皇后想将此阴谋转移至元妃身上,她久不得侍寝,这珠子……恐怕只有‘荒废’了。妹妹无形之中就将她们二人羞辱了一番,实在妙招。”
“姐姐明白人。至于剩下的戏,就交由她们俩去唱吧。”
定下来后,沈淑昭说做便做。
其余几日她都在向太后请安时与长姐相撞面,总是不经意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红佛手钏,不是理理发鬓珠玉,就是故意抬抬手,以此确保沈庄昭亲眼看见皇后的计谋成功。果不其然,当沈庄昭遇见她经过时,目光斜下,朝手腕上的东西看去。
皇后做到了。
二妹这几日想必都不会将它取下。
元妃含笑,心情变好。说来,后日似乎就轮至自己去宫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