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玦自知失言,眸里闪过一丝慌乱,看向她愤怒的神情时有些慌了手脚:“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你该值得更好的,夏侯景睿他只是一个失败者,他有什么好?怀袖,你看看我,你从前不是说我长得最好看吗?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我吗?”
他还敢提从前的事情?云怀袖紧抿唇,大眼慢慢漫上薄薄一层湿气,夏侯景睿忙拍抚她的后背,安抚已然动怒的她,“别生气,身子要紧。”
她忽的轻盈一笑,怒极的神色在他的安抚下舒展开来,侧了如花娇艳,衔着天真俏丽的笑意,偏头望着始终伴在身侧的夏侯景睿:“他是一个失败者,然而对我而言,却是样样都好。我从前说你长得最好看,从前喜欢你,喜欢的并不是现在这样冷血狠戾的你……”
“只要你喜欢我,不管你喜欢怎样的我,为了你,我愿意便变成你爱的样子……”夏侯玦语气急切,面露欣喜之色,仿佛在黑暗中摸索良久而乍见曙光一般。
云怀袖微怔,缓缓摇头,她原本以为,夏侯玦对她,只不过是与景睿意气之争而已,他虽也明里暗里表达过他的意思,然而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说真的,她不但不觉得欣喜感动,反而觉得……很恐怖。她从前喜欢的,是那个有着自闭倾向的、羸弱敏感并且羞涩的少年,不是眼前这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夏侯玦啊!
而且,她喜欢他,只是单纯意义上的喜欢而已,觉得那样的他好需要人照顾,于是对他好……他真的想太多了。“我已经有了景睿,所以,即便你千好万好,我也不要。”
“有人喜欢强者,然而,强者的定义于每个人而言又是不同的,景睿的皇位被你夺去,却不能因此说他很弱。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是因为什么而失去皇位的,这就是你比不上他的地方。”
夏侯玦所谓的爱,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味的将他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殊不知,那是她最反感的,而且,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利用完自己后,还伤害了她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云家人。他口口声声的爱,却是做着伤害的事情,这不是亵渎了“爱”这个字吗?
以爱之名的伤害,是永不能被原谅的。他不但不懂,似乎还觉得……理所当然。她很强烈的怀疑,她真的认识眼前的夏侯玦吗?真的认识过吗?
而景睿,他深知,若要爱她,便要连同云家人一起爱,他不但明白,更是用实际行动在爱护着每一个她在乎的人。同样以爱为名,他却是尊敬与守护……这样的男人,她若放手不要,那才是白痴笨蛋呢。
何况——“没有人是永远的强者,就如你——”
景睿说他必败无疑,那他一定必败无疑了。所以说,什么强者,不都是过眼云烟么?
“所以你跟他一样,认为我夏侯玦今天输定了?”夏侯玦面色阴沉如铁,他“嘿嘿”一笑,那声音像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般狠戾。
她对他,可真是心如铁石啊!无论他怎样低声下气,甚至哀求于她,她连动容都不曾……
云怀袖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第三名探子比之前两名更加慌张的跑了来,跪在门外惊慌失措的禀报:“皇……皇上,大队人马直逼皇宫而去,宫中的禁卫军拼死抵抗也……无济于事,皇宫……失守。”
云怀袖面上一喜,揪提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是琉毓国的救兵到了!”
夏侯玦死死的盯着她喜悦轻松的脸庞,幽若暗火的眼神微闪,却没有方才的怒意,那目光宛如燃尽的灰烬一般,一点一点慢慢淡了下去。
许久,他忽然轻轻一吁,幽暗的目光落在暗自警惕的夏侯景睿身上,缓缓道:“所以,论谋略,我还是略输你一筹。”
“若非你太过心急,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夏侯景睿淡淡应道,不动声色的将云怀袖往他身后藏去。
“呵……谋略不及你,那么,武功呢?”他才言罢,方才消失殆尽的杀气全数又回到了他眼里,手臂一抖,随身携带的长剑已经出鞘,雪亮的剑身划出凌厉狠辣的剑花,身子斜飞上前,剑尖直指夏侯景睿的颈项。
夏侯景睿依然沉静如水,直到那剑气迫及眉骨隐隐生疼时,他才飞快的以脚尖勾起身旁的凳子挡在身前,同时双臂紧紧抱着云怀袖斜斜退开数步。
利剑毫不客气的将凳子劈开两半,夏侯玦身体一转,举剑又刺了过来,这回,比之前更快更狠。
夏侯景睿要安全避开,必须放开怀中的云怀袖,否则,那没长眼睛的剑气一定会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个血洞。
然而迫他放开云怀袖,也正是夏侯玦此招的真正用意。
他唇角噙着了然的冷笑,眸光里尽是森森的白色剑芒。他倒要看看,关键时刻,他夏侯景睿是要顾全自己还是绝不放手。
房间本就狭窄,夏侯景睿欲退,却无路可退,剑芒迫至眼前,他没表情的俊容上,好看的眉倏地沉了下来,已然明白了夏侯玦的用意。薄唇冷冷掀了掀,一手坚定的护着云怀袖,一手运气,衣袍轰的张扬开来,宛如巨大的蝴蝶的翅,带动着乌黑的发丝也飞扬了起来。
“夏侯景睿,接剑——”清脆的女声自头顶响起,司小四手一扬,手中的长剑精准的落在了夏侯景睿手中。
夏侯玦的剑舞的越来越快,剑光密密交织,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急急迫着夏侯景睿与云怀袖,那网兜头撒来,一点一点收紧,巨大的压力与剑气似要生生将人劈成千段万块……
云怀袖紧紧闭着眼睛,这时候,即便她眼睛完好,估计也看不清这漫天漫地的毫不留情的剑影杀招,只觉得耳边呼呼响起的,像是风声,然而刮着脸颊,却似针刺一般疼痛。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着,稍用力,便会碎裂开来……
痛得几乎发麻的脸颊感觉时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其上,也只是稍微在她面上停留一瞬间便顺势滑落,一开始她以为那液体是景睿脸上的汗珠,然而她很快就弄懂了,那根本不是汗水,那是……血。
她顿时慌了,然而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这当头,她也不敢让他分心让夏侯玦有机可乘,只能狠狠咬着下唇,暗自担心……
夏侯玦的剑术十分精妙,数十招下来,夏侯景睿依然没有找到破绽,反而被他繁复的剑法缠的有些力不从心。
脑中飞快的转动,若是他的所学皆来自梅严,而梅严昔日所用的,正是与他一样的出自师父的绝门剑法,可,夏侯玦所使用的这套剑法,却诡奇狠辣,令人防不胜防,且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剑网越收越紧,再不突围出去,他跟怀袖一定会被困死其中,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任何能够突围的破绽。颊上被剑气所划到的伤口依然血流不止,额上一滴硕大的汗珠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与鲜血交融……
“用雨打飞花剑法,走死门,攻其离位……咳咳……”云天音虚弱的声音艰困的响了起来。
他居高,一眼便明了夏侯景睿此时的困境,忙出声提醒。
夏侯景睿不及细想,手腕一动,剑招立变,绵绵密密的剑花像雨又像飘飘洒洒的落花,看似绵软不得力,却奇迹般的拖住了夏侯玦强势锐利的剑网。
却依然不敢有一丝松懈,按照云天音所指示,攻向夏侯玦防守最为薄弱的离位,然而,夏侯玦也跟着变换了剑招,剑光一闪,长剑当头直劈过来。
夏侯景睿斜身闪开,剑身与他的陡然相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叮”声,带出一连串可怕的火花。
夏侯玦紧抿唇,手腕半转,长剑跟着圈转,朝着夏侯景睿拦腰横削……
“切不可从他剑上跃过……”云天音双手紧紧扣着围栏,看清夏侯玦的剑招时,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提高音量警示夏侯景睿。
“为什么,要避开拦腰而来的那一剑,从他剑上跃过去最快不是吗?”司小四也看的分明,若不是气氛凝滞的令人心慌,这样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她一定会给他拍手叫好。
可是,不能。因为……他会生气。那下面守着生命威胁的,可是他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云怀袖呢。
“他若从他剑上跃过,夏侯玦的剑反撩,疾刺景睿的后心,势难躲避……”这样一气呵成的三剑,正是江湖中早已失传的夺命连环剑法。
昔日师父便曾败在此剑法之下,之后专心研习,才找到了破解此法的方法。
他正要开口告诉夏侯景睿如何破解此剑法,然而接下来的一幕,饶是他,也目瞪口呆了起来。
夏侯景睿并未从夏侯玦的剑上跃过去,反而身形前倾,似要撞上腰间横拦而来的长剑,然而却只是虚晃一下,身形骤然一矮,向左斜滑而出,如此,待夏侯玦去势汹汹的第三剑因为惯性作用而收不住反撩时,他自己的后背却露出了大大的空门。
夏侯景睿也没客气,长剑直刺向他背心。然夏侯玦反应也很敏捷,身子微偏,躲过了致命部位,长剑穿过了他的肩头。
他忍痛飞快转身,手中长剑竖直砍断夏侯景睿没入他身体内的长剑,长剑垂直地上,踉跄后退数步,狼狈的喘着粗气。
“哇,他对别人狠,没想到对自己也不客气……不会痛吗?”司小四忍不住咂舌,方才那一剑穿过他的肩头,寻常人依着本能定会身体向前滑去,然而他却不是,生硬的转身,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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