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淑自然记得那个男人是谁,那张脸她一辈子都忘记不了。慕容鲜卑攻破王城的那一天,她们这些公主的天轰然倒塌,高句丽王带着几个随从逃出丸都城,她换了宫人的衣裳跌跌撞撞的想要逃出去,跟随自己的父亲。结果被一个鲜卑士兵拖着往角落里头去,她拼命挣扎,那个男人是突然冒出来的,虽然救下了她。但是她绝对不会感激他!
就是这个男人和慕容泫一道,打入了高句丽境内,甚至攻破王城,把她原来的一切都打破。
她该恨谁?是恨慕容鲜卑复仇,还是恨父亲的软弱无能,大军当前,不当不想着和王城共存亡,反而弃城而逃,让她和祖母母亲还有众多姐妹都做了慕容的俘虏,甚至后来还将她作为礼物送给慕容家的男人们。
她要恨谁,又该恨谁?父兄是她拥有同样骨血的亲人,她不能够恨他们,那么就恨这些鲜卑人和鲜卑人的走狗好了。
“高娘子,今日你要练习两个时辰的鼓舞。”身后的侍女提醒道。巴不得这个高句丽美人在那些教习的手下多练几个时辰的鼓舞。
高玉淑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喜欢责罚身边人,旁人也不喜欢她。巴不得教习把高玉淑折腾个几遍,免得还有力气来折腾旁人。
“我知道。”高玉淑摸不准现在慕容泫到底是怎么想的,自从她进来之后,慕容泫没有再见过她,不但没有见过,甚至连让人来问都没有过。若是完全无意,那么他却又让她学鼓舞。
这种东西原本就是那些舞姬学的,慕容泫却独独让她来学,要说慕容泫没有别的用意,谁信?
高玉淑想起了自己藏在奁匣里头的东西,若是慕容泫召见自己倒是有那么一丝机会,若是一直不见,就算是蛮干,都没有地方使劲儿。
高玉淑在教习的注视下,开始敲起手里的鼓来,鼓舞最是讲究飘逸,所以她每日的饮食都是严格控制,一口都不会让她多吃。到了这会,她瘦了不少,跳鼓舞来也越发得心应手。
教习看着高玉淑的舞姿,忍不住颔首赞叹。高玉淑这个年纪学舞已经是晚了,骨头都开始硬起来,学舞最好是那些尚未长成的小女孩,身体柔软。原先被派来教高玉淑的教习还老大不情愿,但现在看来似乎还很是不错?
教习觉得高玉淑天生就是该起舞的,虽说没了之前的高句丽公主的身份有些可怜,但有得有失,若是跳得好得了郎主的青眼也不一定。
秦萱在府邸里头走了一圈,将军府内足够宽大,但还是心情不畅,干脆拉了马,和人说了自己去哪里去之后,便出门去了。
内城里头都是汉人士族和鲜卑贵族居住的地方,安静又干净,道路上不像外城那样,大街上牛马的排泄物都堆在那里。
只可惜内城是没有外城那么热闹,内城也不可能有做生意的地方。她看着那些围墙和那些不知哪家人的家门口守着的两个健壮的卫士,她摸摸鼻子,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一个宅院,而不是住在慕容泫这里
慕容泫这里好是好,但到底不是她自己的。住着难免还是有种她是外来人的感觉,慕容泫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说起来这次对石赵一战,慕容奎气势嚣张,赵军不是躲在城里头死活不出来,便是溃散的飞快,她都还没有冲上去,就纷纷丢盔弃甲,跑的无影无踪了。
心里当然知道是因为慕容奎找了软柿子来捏,她也觉得太没趣了点。
这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升上去,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背上挨了一下,另外在慕容奎面前露脸。
希望后面一个有些作用吧。
秦萱想着心情都不太好了。
道路宽广,这会也没见着有多少人出门,汉人士族们出门一定要有个牛车慢悠悠的在前头走,鲜卑贵族们就是前呼后拥,好十几匹马狂奔而过。
她才感叹是不是慕容奎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大家都在屋子里头睡着。结果那边来了一队人,那些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领头的几个人,有些高鼻深目,有些面容平扁和高句丽南段的那些新罗人没有多大区别。
这会原本就是各民族交汇的时代,到哪里都可以看见胡人,甚至胡人和汉人混在一块都不是新鲜事。
秦萱拉开马头,避过这些人。她没见过这伙人,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那些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个少年抬头起来,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来,可是还没等她出声,就被旁边一个成年男子给抓住,并且瞪了他一眼。
这些自然是没有躲得过秦萱的眼睛。她有些莫名其妙,而后就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安姬车几乎是眼睁睁的瞧着秦萱跑掉了,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来,拉过马头跑的飞快,甚至连回头看都没有看一下她。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没认出来她?好歹也是见过几面的。
“这里是龙城,老实点。”宇文普茹看了一眼妹妹道。安姬车和他一样都是从阏氏的肚子里头生出来的,宇文部的单于有的女人原本就不止阏氏一个,所以一母同胞的兄妹自然要亲近许多。
这次宇文单于派儿子到慕容这里来看看,心也有几分大,完全不怕自己的儿子被慕容奎扣下做了人质。
宇文普茹这下知道自己在父亲的心情恐怕算不了甚么,心情正恶劣着,谁知道一转头就看见妹妹想要叫一个男人。
“我又没有想要作甚么,都是阿兄太小心了。”安姬车被哥哥这么一说,也生气了。她长到这么大,被兄长训斥过的次数,一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
“那个男人是慕容泫手下的人。”宇文普茹还记得秦萱,毕竟一箭就射死了他亲自熬出来的鹰,还一抬头把他给吓了一大跳,这样的人若是忘记了,那不是太愚蠢就是太自负。
“慕容泫这个人,狡猾的就像草原上的野狐,你找了他手下人,他肯定会知道,到时候恐怕又要闹出许多事来。”宇文普茹眼下心里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安然回去。
燕王慕容奎把在宇文部客居多年的慕容翱接了回去,还封为前锋将军,如今辽东鲜卑三部,段部已经被慕容所灭,东边时不时就要找事和条狗一样狂吠的高句丽更是直接被慕容给挖了祖坟,至于想要用北面的扶余国来制约慕容也做不到,比扶余国更有势力的高句丽都被打趴下了,何况扶余?
宇文部这次把自个太子送过来,多多少少有些认怂的意思在里头。只不过谁也没有明说,若是慕容奎真的扣下人,宇文部那边少不得要装腔作势一番,当然要是不想认怂了,这也是个借口可以主动出击。
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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