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春福目光躲躲闪闪的欲言又止。
傅廷琛脚下一顿,“怎么了?”
春福深吸口气,低下头道,“林姑娘……走了。”
“走了?”傅廷琛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一把揪过春福,“她怎么走了?”
瑞王府守卫森严,林荞怎么可能走得了?
“是……是王妃放她走的,”春福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王妃得知您带了个女子回来,就想见见她,也不知道林姑娘怎么说的,王妃便命人将她送出了王府。”
傅廷琛一甩手丢开春福,回身就往王妃的屋子里跑,就见王妃正拿个小剪子在修剪炕桌上白色官窑细瓷瓶里养着的红梅,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刚刚让他去宫里见驾的戚戚然的哀愁样儿。
“母妃,”傅廷琛气得连礼都忘了施了,劈头就问,“你放阿荞走了?你为什么放她走??”
王妃回头看向儿子,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只摇摇头,轻叹,“孩子,强扭的瓜儿不甜。”
“什么强扭的瓜儿,”傅廷琛有些心虚,语气就低了一低,“母妃,儿子带她回来,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你要拿她当钳制那大肃皇帝的把柄,是不是?”王妃道。
“对对对,那您还放她走?”傅廷琛对母亲这个借口很满意,忙不迭的点头。
王妃却一副了然的样子,“若你真是为此,就不会将她带回王府,”说到这儿,王妃过来拉傅廷琛坐下,“便是你想拿她去和那慕容琰谈条件也无妨,左右她是不会回大肃的,那慕容琰也不会知道她已经离开,只当她还在你的手上,你一样可以掣肘他。”
“不,不是这样的,”傅廷琛转身喊人,“来人――”
“慢,”王妃抬手阻止门口的人进来,她牵着儿子的手,苦口婆心,“儿啊,这姑娘和你无缘,不要强求了。”
傅廷琛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起身来到外面,他唤过管家,吩咐道,“去找人,哪怕将京城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她。”
冰天雪地的,她一定还没有走远,她也走不到哪里去。
王妃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儿子,只得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切只能顺应天意了。
她不是顽固不化的母亲,当年自己就是个极悲伤的例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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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荞开心坏了。
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脱离了那瑞王府。
老王妃听说她要离开,虽然惊愕,却居然并不反对,甚至,还给了她好几百两的银子当盘缠。
这几百两外加之前讹的傅廷琛的八千两黄金和五千两白银,足够林荞吃吃喝喝好多年了。
但是,她并不是一个人离开,而是由老王妃派人护着她悄悄从侧门离开,并一路将她送进了另一家高门大户的宗亲家里,老王妃说,这家的夫人是她的手帕交,极是可信的。
知子莫若母,老王妃自然知道傅廷琛回来后,不会善罢甘休,若就这么让林荞自己走,不到个把时辰,林荞就被傅廷琛给挖出来了。
就这么的,接连三天,傅廷琛将京城的地皮差点全挖开了,也没找到林荞的人。
而林荞在老王妃的这位手帕交家里,则天天锦裘暖床舒舒服服的躺着,半丝风波也没受着。
傅廷琛找不到人,正气得跳脚,老皇帝又咣一道圣旨,将他册立为太子,他握着圣旨还没回神,那傅廷越和傅廷清的贺礼就到了,那爷儿俩分明就是商量好了的,生生将个傅廷琛给堵在了储君之位上下不来。
但傅廷琛此时显然没空跟这对父子打嘴皮子官司,他的心还在林荞身上。
这一刻,他已由失去的焦急转改为对林荞安危的担心,这冰天雪地举目无亲的地方,林荞出了瑞王府,能去的地方就只能是客栈,但如今别说京城里被翻了个底儿朝天,就每家每户谁家来了陌生人,也全都查了个遍,没有消息,还是没有消息。
所以,林荞能去哪里?
她别是出事儿了吧?
一想到林荞可能遭遇不测,傅廷琛就急得嘴上起火泡,他将桌子捶得山响,朝大胡吼,“人呢?人呢?你怎么这么废物,这么多人找个人都找不到?”
大胡也着急得脑袋冒烟,可是想来想去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实在找不到啊,怎么办?
就在此时,忽见有人急奔进来高喊,“回太子殿下,紧急军报!”
“军报?”
傅廷琛一把接过军报来,一瞧,就怒极而笑,“慕容琰,你终于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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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傅廷琛日子不好过,这些年,慕容琰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儿去。
他也是在京城被掀了几层皮都没找到林荞后,才确定林荞应该已经被傅廷琛带走城了,于是下旨一路设卡,鉴于傅廷琛身边有易容高手,他命通往大鲁的每道关卡,都设热水,每一个过关之人都要洗脸验证。
可饶是如此,也还是没有消息。
慕容琰气得连砍了五六个人,后来还是宁劲远请命亲往那些关卡上去巡查,方被他查出有队人车没有洗脸。
他只细细一想,就明白那些人必定是傅廷琛一行无疑。
一边飞鸽传书到京城给慕容琰,他一边循着傅廷琛等人的痕迹连夜追了下去,堪堪到榆关时,榆关守城人回说,就在头两天,宁劲远描叙的那些人才过了关。
宁劲远无奈,他除了飞鸽将此事传给慕容琰,边是带人乔装打扮的潜往鲁国都城,可来后就发现了两件事,一件,自然是傅廷琛被册立太子;另一件,便是傅廷琛也是挖地三尺的找人。
宁劲远问了潜伏在当地的细作,才得知,傅廷琛要找的是个姑娘,是他从大肃带回来的姑娘。
宁劲远顿时明白,阿荞应该已不在傅廷琛的手上了。
于是,宁劲远的人便也加入了寻找,若能找到林荞,再悄悄的带回去,不动刀不动枪的,那便是皆大欢喜。
否则,即便找到了林荞,也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毕竟敌众我寡又人在矮檐下,慕容琰的飞鸽传书上极明白的写着,“不得作无意义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