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琰点点头,赞道,“老三,你其实很聪明!”
“聪明?哈哈哈哈……”慕容瑜扬声大笑,“是啊,我很聪明,我聪明的将自己折腾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并且终其一生我都不能再出去,天啊,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老三,你输不起吗?”看着慕容瑜歇斯底里的样子,慕容琰厉声喝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那是因为输的人不是你!”慕容瑜大喊。
慕容琰起身,慢慢向门口走去,待到了门边,他又回头,对慕容瑜道,“你的母妃已被关在了西凉殿,而父皇他……他舍不得杀你,诚王府虽凄凉,可是你这一辈子却也不用再面对这世上的纷扰烦忧,你可以在这偌大的诚王府内种种花,养养鱼,夏听风雨冬看雪,又有什么不好?”
“那岂不是一个废人!”
“总比是个死人好,你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的母妃,”慕容琰想到良贵妃在得知儿子失败的那一瞬间白了的鬓发,他那样狠心嗜杀的人,也不免有了丝酸楚,他突然就想到那个女孩子说的,“民间有天伦之乐!”
是呵,这如果是在民间,没有皇权利益的争夺,那么他们应该是会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和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吧?
慕容琰最后看了眼这个弟弟,便转身出屋,他的腿如石坠般沉重,可是他却咬牙不许自己停下,大肃国在他的肩上,他的四弟的性命在他的肩上,甚至,那个叫林荞的女孩子,也还生死不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
无人知道他其实压根儿就不稀罕站在高处被万人景仰,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万人之上,如果可以,他情愿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天天带着四弟那个小跟屁虫在宫里横冲直撞抓鱼摸虾,如果可以,那么就让这情景里,再添上那个叫阿荞的女孩子吧。
那会是个怎样的场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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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朝局反转,乡下的农家小院里,慕容弈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多了起来。
傅廷琛不再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在他的视线内,林荞和慕容弈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林荞就毫不客气的天天拽着慕容弈出去逛田野,天气热的好处就是可以光脚丫子到处跑,林荞带着慕容弈河里摸鱼,田里挖藕,有次甚至还抓住了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只鸡,用泥巴糊巴糊巴在火上给烤着吃了。
慕容弈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规矩严谨的皇宫里,从小到大他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在他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林荞不同,她来自于21世纪不说,每年寒暑假都还被爹妈给扔去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那群乡下的野孩子啥没教过她?
林荞摘了些野花,编了两个花环,一个套在自己的脑袋上,一个套在慕容弈的脑袋上,彼此看着大笑,笑着笑着,林荞就开始悲伤,这要是有个手机相机的拍录下来该有多好,将来她再见不到他的时候,还有可以拱她默默思念的东西。
她知道,傅廷琛就要带他们回鲁国了。
慕容弈还是不肯见庆王,但有时庆王来院子里跟他假装偶遇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偶尔,还会有礼貌的点点头,这让林荞很是安慰,不管如何,这到底是亲爹啊,是亲爹就不要搞得像仇人那样,否则这下半辈子还不得别扭死?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傅廷琛宣布要启程回鲁国时,庆王和慕容弈齐声反对,“不行。”
傅廷琛诧异,看向庆王,“皇叔,您的意思是……”
庆王白净的脸上浮起一丝潮红,紧赚的拳头上,骨节已见发白,“她还在这里,我不能丢下她!”
慕容弈脸色一白,看着庆王没说话,傅廷琛眉头深皱,“皇叔的意思是――您要救出周妃?”
庆王用沉默回答了他,傅廷琛就有些急了,“皇叔,廷琛觉得这件事急不得,倒是您的身子不太好,还是赶紧回去休养要紧,而且,皇上也在担心您。”
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看慕容弈,“再者,皇叔也该将弈弟带回去给皇上看看。”
“不,”慕容弈冷冷拒绝,“我不会跟你们去鲁国的,”他冷冷看了眼傅廷琛,“我也不是你的什么弈弟,你别叫的这么亲热。”
“你――”傅廷琛就有些恼怒,他腾的站起身子,“你还没任性够吗?”“你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回去,”慕容弈冷冷斜睨傅廷琛一眼,起身,出门,头也不回。
“你站住,”傅廷琛看着慕容弈的背影,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回头看向庆王,“皇叔――”
庆王看着儿子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不要逼他了,他到底叫了慕容清越二十年的父皇,现在突然让他认别的人为父,他心里拐不过这个弯来也是正常的。”
“可是皇叔,您不能就任由他这么任性下去,他……”说到这儿,傅廷琛突然停住了,他看看庆王,心里苦笑,说慕容弈任性,他这位皇叔难道不任性?
所以这一对要说不是亲父子,都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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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和慕容弈这一倔,饶是狠虐如坑杀齐国七万俘虏的傅廷琛,也无计可施,谁叫鲁国傅家最优良的传统就是相亲相爱骨肉情深呢!
看着这任性的皇叔和皇叔他儿子,傅廷琛就觉得――鲁肃两国二十年交战的根源和这对父子的心结,都在一个女人身上。
若不处理了这个根,大鲁大肃就都永远没个好儿。
她在大肃,庆王不依,要撕咬大肃;她在大鲁,嘉和帝也绝不能答应,要掐大鲁。
两国的老百姓就都别想活了。
而这个女人,就是周妃!
傅廷琛是个阴狠的角色,庆王父子跟他是亲戚,周妃不是,是以他一旦理清了这个关系,心里就动了杀机。
依旧是找来林荞,傅廷琛将三万两银票在她面前一张一张的数,好半天数完后,他又命春福端来一斛颗颗有龙眼大的南珠,盘来弹去了半晌,才对上林荞直流哈喇子的嘴脸,笑问,“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