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再窗子旁边,台上摆着一面泛黄的古老铜镜和一把木梳。伊叔这人,什么都喜欢用旧的。
除此之外,化妆间再没有别的东西。
站在这里总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周围的时间都已经停止了,你在这里,忽然就可以安静下来,这世界上的一切浮躁和喧嚣都隔离在墙壁外面,与你无关。
伊叔在这里化妆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尘世喧嚣,独此宁静。
伊叔不在,化妆间便没有别人肯打扫了,恐怕伊叔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很理所当然的忘了这里,而且根本也没有人能进来。地面落得一地灰尘。我不得不打扫一番,把老鼠蟑螂统统赶走。
一天后辰时,院子已经打扫好,旦角开始上装。
不,是我开始给旦角上装。
猩红衣袍,金流苏银步摇,我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伊叔。这让我有些恍惚。
“当家的?”我正在给他戴头饰,见我停住,年轻的戏子就转过头来,道,“当家的放心,我虽然是年轻了点,师傅这个位子既然给我做了,我没有师傅做的那么好,但也定不负师傅平日里的教诲。”
我想着那个表面上有点严肃,却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由得问:“你们师傅他……他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年轻戏子望着窗外:“练妆,练功,练嗓子,偶尔帮忙打扫院子,挑挑水做做饭。”
“唱一句看看?”
“唱什么曲子?”年轻戏子反问道。
我不假思索道:“穆桂英挂帅吧。”
年轻戏子咋舌:“师傅最喜欢的戏。”
然后他唱了开头那一句:“打一杆帅字旗。”声音铿锵有力。
我倒吸一口冷气,“真像伊叔”。此时旁边燃着的香,已经尽了差不多一半。
“我说,你们唱戏的,都有个艺名吧。”但印象中,伊叔从未提过他有什么艺名。
“没有艺名,只有坐上了师傅的位子,才能有艺名,准确的来说,那是某个职位的代号,一个名称,像什么政委啊书记啊的。”
“什么样的称号?”
“青衣成戏,戏子凉薄,凉薄无心。”
我才给他勾好朱唇,香燃尽,门外锣鼓喧天,有人喊:“戏子凉薄上台。”年轻戏子点了点头,道:“坐什么位子挑什么担子,走也。”
出了化妆间,外面院子已经坐满了人,好不热闹。按照规矩,我是不能在台前看戏的,而是在台后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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