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的神色全无异样,既无因局势复杂而生的忧虑,也无婚期初定的羞窘,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就是帮会惯常所遇的情形一般,心中反倒更疑。当下颔首谢座,接过了澄月送上的茶,又望向侍立在明珠身侧的白翎。
白翎唇角勾一勾,倒是也没有什么忧色,萧佐的心才落下一些。
“萧郎君,京中情势复杂,我在信里就没写太多。”明珠将手中的卷宗拢一拢,抬头望向萧佐,“不过你素来对政局敏锐,看近来的江淮邸报,你有什么想法?”
萧佐随手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左手掌心:“看十月初三的这几道旨意,青宫易主,便在眼前。而十月初五么,今上给皇孙们连续赐婚,想必是顾忌连续的国丧国孝。只是您如今也陷于局中,倒让情势更复杂了。”
明珠颔首:“嗯,京中许多人事的微妙,非见不能得知。今上要扶持瑾妃与玄亲王一脉,天下皆知。但瑾妃与玄亲王的关系却并不如表面看来的母子相依这样和谐,旁的不说,”说着,比了一个三字的手势,“这件事,他们母子之间便不是一条心。而另一方面,长公子跟瑾妃的默契,却非比寻常。”
萧佐是北墨继霍陵后的第三个异姓弟子,虽然不是霍陵自己的徒弟,却也是霍陵一手□□栽培出来的,对霍陵的尊敬与仰慕之情,不比明珠少。闻言便颔首道:“此事圆满,倒是多赖这位长公子。”
明珠又道:“但是咱们退一步看,再怎么微妙复杂的局面,说到底,玄亲王、昌亲王、誉国公府、还有剩下看似没有什么优势的其他几家,还是要夺嫡。而咱们要的,第一是保住霍三爷的平安,第二是我与长公子依礼成婚两年,随后和离。”
萧佐皱眉道:“玄亲王与长公子的关系,到底差到了什么地步?若是今上拖不到两年呢?”
明珠微有慨叹:“人道多子多福,天家未必。用我祖父的话说,玄亲王与长公子之间,势如水火。”
“势如水火?”萧佐愈发不解,“晋王如此说?”
明珠轻笑道:“所谓老姜弥辣,便是这个意思。晋王爷这些年来韬光养晦,连世子请封都一拖再拖,正是因为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当年楼王妃和离而去,固然是夫妻不和以致反目,但更要紧的是彼时的楼家已经不愿意再扶持玄亲王了。玄亲王母家单薄,妻族是最重要的助力,楼家这样高调地与他决裂,他如何能再容下这个楼家女所出的长子。至于长公子自己么,小杖受,大杖走,天行镖局的孟秦孟四爷,又如何能是束手待毙之人呢。”
萧佐探询道:“这般说来,小姐嫁入玄亲王府,岂不是如入虎狼之穴?与其将来和离,还不若如今就脱身。既然今上是要扶持玄亲王,那么一旦山陵崩殂,玄亲王身登九五之位,以其心胸,长公子怕难幸免,小姐若为长媳,势必一同受累。”
明珠眉目淡然,显然已经想过:“萧郎君所言不错,只是如今脱身已经很难。我身为明家女,不能不顾忌晋王府。托病、诈死、星象不合,我样样都已想过。但祖母年迈,我不想再让老人伤心。当年我父亲为了我娘离京出走,我幼时觉得父亲此行简直潇洒至极,然而年纪渐长,心境却又不同。况且如今正是局势最紧绷的时候,倘若我此刻生出变故来,难免不叫玄亲王的政敌拿来做文章,也不能保证北墨并咱们自己的万全。这大概就是为人子孙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命运,虽然他日玄亲王上位,大约便是长公子覆顶之期,但眼前夺位之争死生攸关,我们却也还是绑在一起。”
萧佐听到此处,心中不觉一动,稍微明白了一些韩萃和白翎的神情意思,思绪转了转,斟酌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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