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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天作妙手弄苍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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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这一去,不知多少苦,江湖里走,莫使性子,寻个干净所在,一面打听这里,出门在外,莫害人,也莫教人害,须谨记。”

    武松一一应了,跳出门去,大叫一通,卷了些碎银往荒郊里走,那邻居听了里头闹腾,俱各叹息,都道:“可怜武大,养不出个体贴的兄弟。”

    武大良善清白,为人憨厚,也有那有心的,吃了他的好,待官府来问时候,说他些好话,将不是,都往武松身上落了,武大暗暗担忧,自衙门里出来,整日做事,一面念想,为那泼皮们欺辱,渐渐起了去心。

    武松离了家,渐渐天黑,寻个僻静处歇息,分辨方向,心道:“只都听江湖里说,有两个好汉子,一个唤作及时雨宋江,一个叫做小旋风柴进,倘若往南,去郓城县不远,毕竟与阳谷近在咫尺,休连累了他。”

    当下心中计较已定,掣一把哨棒,朝了北,走小路星夜往沧州小旋风柴进庄上,避难去也。

    这一起,莫非便是苍天作弄,这一条好汉,也自踏入江湖里路,毕竟一路往后如何,暂且按住不提。

    只在江南,也有一条好汉,本是殿帅府制使,天波府里金刀令公后世孙,因押运花石纲,河里翻了船,也不敢回京,只好飘零,正值江南扯起反旗,兵荒马乱,将一身本领,拼出个道路,听闻敕令大赦,急急取了刀,沿路往京师而去。

    这一处,路过梁山泊,正有分辨,却是不必提的。

    只说独松关里,赵楚披了毡氅,奄奄歇息半日,待晌午时分,起身往院子里走拳,忍了刺痛后背,片刻,那衫子将染成血衣,汗水浸透,更添火烧。

    正这一处院子,也是个来客的居所,孙安据了左厢,琼英占了右厢,赵楚与崔念奴,正在正里,他一通走拳,惊动安歇的两人,满腹心思,无处计较,往窗外看来,见他竟逞强,急忙出来相劝。

    琼英怒道:“好端端不作将养,平白亏了身子,宁教那剔骨挖肉,十分痛快?”

    孙安也道:“打熬筋骨,也不须急于一时。”

    赵楚勉强笑道:“不妨事,要做好大事的,不必如常人体恤身子。这伤口,倘若生出新皮,碰着便伤,不是好,只强自裂了伤,渐渐弥合,皮肉方紧弛得当。”

    两人见劝不得,便扶了他往内屋去,坐定,孙安试问道:“方才,只听要做好大事,愿听分明。”

    琼英竟劝道:“不如便在河北落了草,晋将军虽为人颇有些龌龊,也算个好汉,寻他,以你名头,不必居人下,往后有个去处,再告了自去,岂不是好?”

    一面说,教赵楚去了衣衫,又将那药膏,细细来贴。

    赵楚只是不说,反问道:“那安夫人,可曾到来?”

    琼英道:“襄垣距此,也有许多路程,明日赶来,也须天作美,何必急于一时?”

    说一会子闲话,又裹定伤口,琼英往下首坐了,埋怨道:“都说赵大郎这好,那也好,只是不痛快,既要做大事,何必遮掩?莫非怕我往官府里,告你造反?”

    赵楚叹道:“既是决心要干好大事,哪里不知河北便是个好去处。只俺这性子,最看不得田虎那等做派,也只图爽快,当不得人下人,万千忍让那厮们,只是未曾想出了妥帖法子,正好踟蹰。”

    孙安问他:“似不青眼晋将军,却为何来?”

    赵楚瞥一眼琼英,将榻上崔念奴手掌握了,慢慢道:“田虎其人,也有耳闻,不说未有干大事的手段,只河北之地,诚然是好,却不见只在京畿,又贴了北国辽金,倘若两面来打,虽有高山险关阻碍,奈何为人所困在内,粮草不足,军根未稳,如之奈何?只往大说,北有草原铁骑,西,南,都有朝廷围剿大军,往何处可去?此地,要紧至极,却非中枢可据之处。”

    琼英忙教他且住了,教几个心腹,将大门把住,自取温酒来,一面筛了,问道:“诚然是说,只在淮西,也有个好汉,近来与晋将军,书信往来,约同谋大事,大郎可知他?”

    赵楚哪里能知,只知晓那人,便是淮西王庆,暗暗记起些许印象,摇头道:“淮西王庆,地理俺也不曾去过,因是道不来好不好,只听此人,贪图好利,为人并无半分诚意,拉拢些忘义好利之徒啸聚山林,做个强贼尚可,倘若作大事,不成。”

    孙安有个热爱的,便是酷寒,那温酒本不甚合胃口,又添心也热络,往院内,将那雪堆里取了冷冻的,索性将酒瓮冷了,再问:“江南方腊,好是个英雄?”

    赵楚不耐久坐,看琼英也不在意,将身子往榻边靠了,饮尽烈酒,道:“确是个好汉,是一条人物,决心做大事,便不含糊,振臂高呼,啸聚万千兵马,十分人物豪杰。”

    琼英奇道:“莫非,要往投他?”

    孙安笑道:“只听军中都喊,道是受了晋将军郡主封诰,洒家也便这般呼你——赵大郎是个猛虎,那方腊号称圣公,也是下山的猛虎,一山之中,焉能容他?”

    琼英也不解,只好再三下问:“朝廷不容,哪里都是奸贼,除却天下这三个,有的非是出头,有的强行不得,更有个谁来,能容身?”

    赵楚便叹,道:“也是不知的,因此踌躇。”

    孙安笑意盈盈,拿眼来看赵楚,道:“只听赵大郎一席分教,洒家也不欲往威胜州去见这晋将军了,漂泊江湖里,再有三五个年月,只待他哪一个取了天下,好歹含糊养老才好。”

    赵楚心头一跳,这孙安话里甚有含义,只琼英不知他两个究竟算计,哼道:“将你两个,一个名满天下,本当是个人物,瞻前顾后,好不痛快。一个,大名江湖里也有传扬,排兵布阵临阵斗将莫不精通,倘若果然没个有出息的,自寻个山头,作了快活大王,有甚么作难?”

    孙安拿话笑她,道:“赵大郎心思长远,确是能做大事的,洒家却是个浪荡破落户,做个引军的先锋,力不容辞,只这当头的,却做不来——不若郡主落了山,洒家簇拥学那武周的则天皇帝,将来平分天下,也落个封侯拜将。”

    琼英睨了赵楚,偏不听孙安话里的取笑,道:“有甚么好长远心思?我也知,譬如田虎之流匆忙作个大好比天子,早晚落败。只如今,且看你赵大郎,一身的本领,既能见天下各王各将心性,竟教两个差拨,如今热爱的妻命若游丝,自家个,将一身铁打的骨头,好悬没打断,这当儿,又计较甚么长远?只扯起个反旗来,了不起做个流寇,待天下豪杰蜂拥四起,哪里不能有安身之处?彼时,兵悍军勇,将多相广,再计较甚么得失,岂非最好?倘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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