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开始呜呜咽咽的小声哭着,听的出在拼命的隐忍。
朱子阳靠在门的另一面,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眼圈通红,他轻喘着气,听着屋里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开门大步走向床上的泪人儿。
丁忆灵见朱子阳走了过来,索性抱着他的腰身大声的痛哭出声。
“我害怕,子阳,我是不是没得救了?我是不是要死了?人死了是要下地狱吗?我好怕,呜呜呜呜!”
朱子阳轻轻的拍着丁忆灵的后背,眼泪顺着刚毅的脸颊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不会死的,灵儿,别怕,我永远都陪着你,就算是死,爹爹和娘亲也在那面呢,你不会孤独的,我答应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去找你,不让你一个人,好嘛?”朱子阳轻声的哄着她。
丁忆灵许是哭累了,在朱子阳的怀里沉沉睡去,手里还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主子,用些饭吗?您这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了!”安在走上前,小声的劝道。
朱子阳仰着头依靠在床壁上,身子未动,“我不饿!”
“还是用些吧,您自己得保重身体啊,您身体好才能好好的照顾王妃,要是您也病了,王妃怎么办?”安在继续劝道,说话间鼻音渐重,最后近乎有些哽咽了。
安在又等了片刻,听见朱子阳说,“恩,叫他们做好了端进来吧!”朱子阳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是!”安在应声,忙去吩咐小厨房。
安在伺候着朱子阳吃完,朱子阳问道,“可派人去客栈查看了?”
“主子,花当家的才走不过一天,估计都还没到圣女山呢,哪有那么快回来啊!”安在叹息道。
“还是派人在客栈守着吧,要不我不放心。”朱子阳揉着额头,身心俱累。
安在点了点头,吩咐人将饭菜端出去,立刻去安排了。
这些天,丁忆灵都是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醒来后吃些东西又接着昏睡,情绪倒是好了很多,至少在朱子阳的面前是这样。
期间,韩家口又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城池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房顶,街道一片雪白,天地万物都是白茫茫的,圣洁又寒冷。
一个俊美的男人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目光清冷,他立在客栈的门口,身后照常跟着一个冷脸的随从,安在被安排在了丁忆灵身旁。
“安常,阴间是不是这个样子,洁白一片又毫无温度?”俊美的男人问道。
身后男人的表情有了几分裂缝,他努力思考了半天,憋出一句,“安常也不知道!”
朱子阳咧出一丝苦笑,“我从来没有这么期盼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如此的期盼啊,可笑的是,那个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我向来就讨厌的男人!”
远处两匹马奔驰过来,朱子阳的目光马上盯住了他们看,心里充满的期待,就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可惜,那两匹马径直的从他们身前奔驰而过,马蹄翻起了地上厚厚的积雪,溅到俊美男人的袍角上不少,黑色的大氅沾上灰白色的雪很是显眼,但男人丝毫也不在意。
“主子,回去吧,怕一会王妃醒了又找不到人了!”安常劝道,他知道这是劝动朱子阳回屋最好使的说辞。
朱子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看了一眼残阳,是该回去了,转身向四合院走去。
白茫茫的一片,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雪地里缓缓前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凉。
在第九天的中午,花千秋可算是回来了。
朱子阳看着花千秋,说不出的激动,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花千秋走进客栈。
花千秋的脸上尽是疲惫,手脚也冻的没了知觉,他将早凉透的大氅脱了下来,接过香秀烤好的棉衣换上,喝了一杯热茶,坐在暖炉前缓了缓。
朱子阳坐在旁边,也不敢催,只一味的用一双热切的眼睛盯着他。
花千秋瞥了他一眼,将空了的茶杯放下,拿起如月放在一旁的锦盒就要走。
如月在一旁披着个棉被,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他有些不忍的劝道,“主上,先歇一会吧,您都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了,也没吃一顿热乎饭,别熬坏了身子。”
花千秋的步子不见任何的停顿,淡淡的说了声,“无妨!”径直走进隔壁的配药室。
叮叮当当,又煮又蒸,两个时辰后,花千秋拿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走了出来。
他之前早将其他的药材都配齐了,只等这一味最重要的,是以圣女雪莲到了后,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就配好最后的解药。
花千秋将解药溶解在一碗开水中,见桌子上还有他九天前留下的血,用勺子轻取了一些一起加入水中。
“还有这么多血呢,早知就不这么赶了!”花千秋不知是对谁说。
站了一屋子的人,只有安在轻声回道,“我们哪舍得用啊,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多留点!”最后半句声音小了很多,但屋子不大,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如月满脸的不忿,第一次不顾身份,皱着眉头反问道,“那是人血,不是茶水,你们想要多少?”
安在刚想回他几句,就被朱子阳一个眼神生生的咽了回去。
朱子阳向花千秋走了两步,在他身前站定。
花千秋好整以暇的微抬高脸看着他。
朱子阳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多谢花当家的鼎力相救家妻!”
朱子阳没有称呼王妃,而是说的家妻,是把皇子的架子放了下来。
花千秋没有回答他,端着碗转身走进内室,轻飘飘的说了句,“我救的是我的侄女,跟你无关!”
花千秋点了丁忆灵几个穴道,丁忆灵就慢慢的挣开了眼睛,她看见花千秋翘起嘴角,“三叔!”
花千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看把自己搞的死不死,活不活的,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大哥,你的爹爹?”
丁忆灵傻笑了两下,眼睛渐渐湿润,“能见到你真好,三叔,我想你了!”
花千秋将药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行了,别弄的像要死一般,有三叔在,怎么会让你死了呢?”花千秋扶起丁忆灵,垫了个靠垫,让她倚在床壁上。
“喝药了,你知道三叔给你配这药费了多大的劲吗?大雪天的,差点冻死我!”花千秋嘴里碎碎念叨着,手下却温柔的紧,将药一口口吹凉了才喂给丁忆灵,还不忘拿出帕子将她嘴角的药渍擦干净。
花千秋虽然换了干净的衣衫,但脸上多日来积攒的疲惫却仍很明显,眼睛更是一圈乌青。
“辛苦你了,三叔!”丁忆灵手搭在花千秋的手臂上,真诚的说道。
“行了,只要你好好的,三叔就放心了!”花千秋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丁忆灵的手。
丁忆灵的手背碰触到一条粗糙的疤痕,她将花千秋的手翻过来,手心里有一道还没痊愈的伤疤,黑红色的血咖还没有退干净,像只蜈蚣一般横在那里。
聪颖如丁忆灵,她联系起来自己每天喝的那勺血腥味很重的东西,不难猜出那是什么。
丁忆灵哽咽的喊了一声,“三叔!”多余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花千秋的眼圈也有些红,他扯出一个迷人的笑来,“行了,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我们家灵儿,不过是点血罢了,回头三叔多吃几顿好的就补回来了!”
丁忆灵将就着喝完了花千秋的药,等他放下碗后,转身抱住了他的腰身。
“三叔!”然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叔保证,一个月后就还我灵儿一个活蹦乱跳的身体!”花千秋嘴角含笑,温柔的目光如水一般,轻轻的安抚着丁忆灵。
丁忆灵的情绪平静了些,“三叔,婷婷姐还在你那吗?”
花千秋的笑容顿了一下,他认真的看向丁忆灵,“诱杀朱子阳的事,三叔是真的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让魏家兄妹这样做。”
丁忆灵不等花千秋继续说下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信你三叔,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万万不会害我的,我问你婷婷姐的下落,是想让你别为难她,她毕竟是我爹结拜兄弟的女儿,二伯从小就很疼我。”
花千秋拉下丁忆灵的手,“她差点害死你,她向你射毒针时有没有考虑过,你也是她爹结拜兄弟的女儿呢?”
“三叔,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这件事不愿她,都是意外,她不是有意要杀我的,我所剩的亲人不多了,你们都要好好的,答应我,原谅她吧,好吗?”丁忆灵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花千秋拍了拍丁忆灵的肩膀,“三叔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你这丫头太善良了,好了,先休息吧,这药也有安神的作用,多休息病才好的快!”
丁忆灵乖巧的点了点头,听话的盖好被子躺下,手里却握着花千秋的手不愿放开。
等丁忆灵睡着了,花千秋也支着手臂在她床前睡着了,他实在是太困太累了,起先没有见到丁忆灵时还不觉得,这时丁忆灵安稳的入睡后,他是再也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