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这些年,可没见你对哪个男人有过好脸色。”
两人相识多年,情同姐妹,天下大事、闺中私密无话不谈。警幻仙子早已把她当作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是长桑仙子性情内敛,素来隐居幽谷,而她性格刚强,喜欢像游侠一般四海为家,相聚时短,但每次相聚,总少不了一番亲热。
警幻仙子轻轻叹了口气,表情复杂,道:“这其中的缘故,等你治好了他,我再跟你说。”
长桑仙子微笑道:“一言为定。你这次来,可一定要多住几天,咱们姊妹俩好好叙叙话。”
警幻仙子心中温暖,道:“那是自然。”
无忧谷名震天下,但整个山谷不过三四百人而已,分布在偌大地方,更显得稀少冷清。长桑仙子领着警幻仙子,登石阶,过铁索,穿山洞甬道,沿廊绕柱,一路上,只遇到了四五个人而已。有老有少,全都是女子,见了长桑仙子,或称谷主,或称师尊,恭谨问好。长桑仙子微笑着点头致意,毫无架子。
只有一个蓝衣少女在问安的时候,被长桑仙子叫住道:“益智子,你有空吗?”
蓝衣少女益智子道:“有空啊,师尊有事请吩咐。”
长桑仙子道:“那好,你叫上甘草和白芷,到紫石小榭帮我做个缝合术。记得备好药粉,取五行神针、天丝。”
益智子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警幻仙子忍不住笑道:“你看你这个谷主,用人的时候随手乱抓,还得跟人家商议一下。”
长桑仙子笑道:“是我不好,我经常自个儿出去,她们找不找我,就各忙各的了。她们是我的学生,不是奴仆,可不能呼来喝去的。”
如此又走了一会儿,两女进了一间位置幽僻的独栋浅紫色小屋。屋外仙藤奇草攀爬四周,屋内陈设简单古朴,当中一张寒冰石床,角落里摆着一个滴漏铜壶,放着一缸清水,另一个角落有一张石案。三个少女已备好工具,在此恭候。
警幻仙子把萧镜之的身体放在石床上,他脸色灰败,如死人无异。长桑仙子见过无数生老病死、断臂残骸,对此不以为意,何况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警幻仙子呼了一口气,道:“妹子,那我先出去了,恭候你的好消息。”
长桑仙子点点头,道:“你去逛一圈,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
警幻仙子退出石屋,益智子把石屋的门掩上。警幻仙子在门口怔了片刻,转身离开,却并未走远。她漫无目的,时而信步踱在悬索铁桥上,时而抱腿坐在屋脊飞檐边,时而凭栏出神地看着远处的瀑布。这令不少元廷英杰都谈虎色变的魔门妖女,此刻却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忐忑少女。
流水淙淙,她摘下武侯指环,把玩一下,又心烦意乱地戴上。再掏出太虚幻镜,抚弄镜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微有憔悴。她怔了怔,这绝非一宿未眠的缘故,而是因为昨天挨了萧镜之体内的真气反弹。
警幻仙子因为之前挂念萧镜之,无暇多想,这时候思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心有余悸。这小子长年服食各种丹药,体内真气淤积,已达圣阶之境。可惜任督坏损,如同家财万贯、粮食千斛,却无法使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生锈腐烂。自己见他身体羸弱,便想当然以为他元神也不强,封印不难,结果他的灵识自然抗拒反弹,让自己吃了个大亏。
心中忽的一跳,闪过一个念头。
警幻仙子估算时辰,朝石屋那边走去,正走了一半儿,石屋“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出来一个蓝衣少女,正四下环顾,看到警幻仙子,叫道:“仙子,可以了。”
警幻仙子点点头,快步上前,进了石屋。长桑仙子正用清水洗手,见她来得迅速,嘴角忍不住又泛起笑容。萧镜之躺在石床上,上半身赤裸,消瘦修长。三个少女收拾好工具药物,又把染红的衣裳卷起抱走,向二女行礼后退了下去。
警幻仙子见她笑吟吟的,微觉难为情,干咳一下,若无其事道:“顺利吗?”
长桑仙子努努嘴,道:“你看看。”
警幻仙子见她胸有成竹,便知手术大为成功,她走到石床边,妙目中闪过好奇,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缝合在心脏处的伤口,而是萧镜之右胸口纹了一个两寸大小的“镜”字,颜色浅淡,龙飞凤舞。
长桑仙子的天丝神针名动天下,萧镜之的心脏处仅仅有一丝暗红,甚至不见丝线痕迹。警幻仙子芳心颇感喜慰,也不避开长桑仙子,右手放在萧镜之腹部上方,真气喷吐,萧镜之腹内灵蛇珠受激,团团乱舞,光芒绽放,一丝丝元神被解印而出。
长桑仙子微微动容,她可没想到,被警幻仙子视为珍宝的神珠竟然是在萧镜之体内。
灵蛇珠转动一阵,珠内如烟似雾的元神如被抽丝剥茧,重转晶莹剔透。等最后一缕神识逸出的时候,萧镜之周身微微一震,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血色,心脏开始微弱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