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镜之比他大几个月,叫他贤弟他倒是没什么异议。本来郭天仪心中得意降服了这妖怪,但萧镜之这么一夸他,他反而觉得降服一头老鼠竟然耗费了那么大精力,自己也搞的灰头土脸,实在有点丢人。
他讪讪一笑,道:“英雄什么,险些被一头老鼠算计了。”
萧镜之哈哈一笑,有点笨拙地翻越栏杆,朝鼠背上一跳,抓了两三下鼠背,好歹趴在了上面,没有掉下出。他这番熊样,郭天仪又觉得和他一比,自己何止是英雄那么简单。
待萧镜之好歹坐好,郭天仪正要驾着天鼠离开,忽然看到五楼南边走廊一道绿色的人影倒在地上。他修行法术,目光锐利,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萧镜之见他不动,问道:“怎么了?”
郭天仪轻叹口气,道:“是绿坠儿姑娘。”
萧镜之沉默一下,道:“带上她吧。”
郭天仪点点头,一夹鼠背,天鼠知他心意,就朝绿坠儿飞去。此时广寒洲中,妖兽肆虐,凶狂残暴地扑杀吞噬人类,更可恨者,有些是杀而不食,只是在享受撕咬的血腥而已。如花红颜,名门子弟,奴仆婢子,血肉混做一块,不分彼此。鲜血流满了整个大厅,花园水池中的名贵鲤鱼也是肚皮上翻,浸泡在腥红血液中。刺鼻的血腥气浓浓传来。
两人脸色苍白,郭天仪浑身生出一种无力感,心中难受。萧镜之心中生出莫大悲悯,忽然觉得心如死灰,活着是一种耻辱。下面的许多女子他都认识,但此刻红颜白骨,花容不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悲的呢?生命如此脆弱卑贱,不堪一击,即便活着,相比这不仁天地,也不过是刹那之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此想着,心底无比失落迷茫,连活着的想法都没有了,别提去扯下天圣女的面纱了。
郭天仪驾着天鼠,一个悠长的滑翔,飞到了绿坠儿所在的五楼走廊上,中间倒没有怪兽拦截,想来是没有留意到他们。萧镜之摇摇头,收起心思不再乱想,跳下鼠背。郭天仪则依旧跨・坐在上,没有下来,这六翼天鼠不是家养神兽,稍有不慎很可能遭到反噬,他可不敢托大。
绿坠儿娇躯萎靡在地,已经昏死过去,发丝散乱,柔弱不堪。萧镜之体虚,抱女人都吃力,但好在只是一个小姑娘,而且只是抱了一下,便由郭天仪一手拖过,放在了鼠背上。
萧镜之又笨笨地爬上鼠背,把小姑娘搂在怀里,空出手抓住鼠毛,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丫头命好,遇到了咱俩软心肠。”
郭天仪心中郁结,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能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六翼天鼠翅膀震荡,尘土飞扬,载着三人从大厅上方飞了出去。
雪花纷舞,寒风呼啸,郭天仪和萧镜之浑身一凉,这才想起自己的厚外套已经在进广寒洲之前被收起来了。萧镜之在高空中,顿觉天高地阔,微微有些眩晕,满眼星星中,看到大都狼烟四起、四方八方都有火焰冲天。不远的空中妖禽乱飞,尖啼不绝。两大团黑压压的乌云悬在斜上方,似乎随时都会倾轧而来。
郭天仪呼吸停滞,眯眼看着那两团乌云,浑身血液在瞬间冰冻,全身森寒。那两团乌黑云岭,竟然是由亿万凶暴恶鸟的黑羽组成!每个恶鸟都身长半丈有余,尖喙凶睛,黑翅如铁,竟是凶名远布的寒荒蛊雕!鸟群来势极快,所过之处,无不被黑暗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