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说不话来。不过自己也实在没想出来能说什么,而其他几人明显也不会留意他说什么,甚至连听恐怕都听不进去。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人,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华服男子,穿质孙服,戴着暖帽,浓眉大眼,但似乎身体不佳,脸色憔悴蜡黄,看起来没有生气。乃是皇次孙答剌麻八剌。
镜像在答剌麻八剌身上显然多停留了一会儿,但还是继续移动。再出现的那个人,安藏几个人都不陌生,乃是真金幼子铁穆耳。铁穆耳只比答剌麻八剌小一岁,身材高挑,圆脸细眉,凤眼中有雄武之气。他见宠于皇帝,几年前随忽必烈平定乃颜之乱,威望倍增,或许跟此有关,他左顾右盼间,多了一份洒脱豪气。
安藏见郭天仪和萧镜之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眉头大皱,觉得十分无趣。暗想既然天圣女已经见识过了,不如让舒娥把冰轮镜收起来吧,刚欲出声,镜中画面变幻得十分迅速,一个个人影纷纷闪过,接着,一个约摸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出现了。粉雕玉琢,俏丽难言,樱桃小口,齿如编贝,笑起来两个月牙眼眯缝起来,十分可爱。她似乎也知道镜面照过来,挤眉弄眼,连连做鬼脸。看她打扮,竟是一名公主。
郭天仪一愣,眉头紧皱,道:“这小丫头也能察觉的冰轮镜?那她的修为应当不低呀。”
安藏笑道:“她的修为倒不怎么样,充其量是一个凡阶上等。不过她的修为无论多低,肯定都能感应到冰轮镜。”
郭天仪奇怪道:“这是为何?”
安藏淡笑道:“道佛大会上,起码有六成的人都感应到了这冰轮镜在偷照他们,然而却不揭破,你说为何?”
萧镜之眼珠一亮,哈哈笑道:“因为用冰轮镜照他们的那个人地位尊贵无比,还是个刁蛮丫头,谁会和她较真?”
郭天仪恍然大悟,脱口道:“她是明珠公主。”
安藏含笑点头。明珠公主是忽必烈最小的孩子,南必皇后中年嫡出,年仅十岁,生的玲珑可爱,让人十分爱煞。忽必烈给她取名“格根塔娜”,其意便是明珠之意,可见珍视程度。小公主集万千宠爱,自然刁蛮任性、古灵精怪,此外小丫头还特会讨忽必烈欢心,所以老皇帝有过好几次公然偏袒小公主的一些胡闹行为。皇帝尚且如此,何况以下?
萧镜之赞叹一声,由衷道:“安藏,好手段。除了明珠公主,再无第二人能照下这道佛大会所有人的样子。”
郭天仪也是点头,安藏大为得意洋洋,耶律庚辰突然笑道:“安藏,你怎么哄骗了小公主,让她心甘情愿为你做事?恐怕连陛下都没这本事。”
萧镜之和郭天仪听了这话,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连舒娥也是抿唇一笑,一起望向安藏。安藏那白净的脸皮突然微微发红,蓝眼珠中闪过一丝尴尬,干笑一声道:“这个你们就不用知道了,再说为兄助你们达成心愿,你们说,该怎样感谢我才是?”
耶律庚辰微微一笑,竟也耍其了赖皮,道:“我可不是来看天圣女的,谢你什么?”
这时镜面再次嗡嗡振动起来,正在谈笑的几人也是一怔,难不成要再看一遍天圣女不成,目光不由纷纷移向冰轮镜。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并非天圣女。嫔妃装束,却非蒙古人,年约二十左右,云髻斜堆,兰胸细腰,口如含朱,满额鹅黄。虽是浓妆艳抹,却毫无俗态,皓腕抬起轻抚了一下鬓角,一时散发出万种的风情,十分迷人。和之前见过的诸女大不相同,并不掩饰自己的妩媚动人。
萧镜之心中一动,想:“这女子虽非极美,但好生特别,有一股自然的魅力。”
这人萧镜之几人都不认识,连熟知帝王家事的安藏也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这时,舒娥轻轻笑了道:“看她的打扮,这女子应当是高丽贡女,能露面道佛大会,该是唯一有封号的‘容妃’无疑,只是不知道她的本名叫什么。”
几人“哦”了一下,蒙古族以外的后宫嫔妃,可谓毫无影响力,他们几个也不会留意,当然,留意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接下来出现的还是一名妃子,头戴罟罟冠,体闲仪静,柔情绰约,也是美貌动人。
萧镜之和郭天仪今日见得绝色女子已经够多了,没觉得什么。安藏见了她,则心中一动,笑笑道:“诸位,可别小看这位姑娘,她是‘四杰’博尔忽的曾孙、怯薛长月赤察儿的妹妹,封号‘德妃’,颇受皇后娘娘看重。”
听了这话,萧镜之才多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这小妮子神情不正常。”
这一句引来几人兴趣,果然如萧镜之所说,德妃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烟波迷蒙,精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郭天仪虽觉得她心神不定,但也没什么异常,不以为然道:“可能有点心事而已,这又怎么了?”
萧镜之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安藏。安藏低头想了一下,也是一笑,对萧镜之道:“你小子要是不想被割了舌头,最好不要乱说。”
萧镜之笑而不语,郭天仪懵懵懂懂不知他们说什么,耶律庚辰和舒娥则都轻皱了下眉头,一时陷入沉思。
在这种奇怪而微妙的气氛中,冰轮镜中又陆续闪过几个六宫粉黛的面孔,与此同时,冰轮镜的神光也渐渐转为暗淡。当最后一个人影如波纹般荡漾不见的时候,冰轮镜也急剧缩小,恢复到原来一尺长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