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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05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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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命倒有几分门道,说不定嬷嬷将来果然能做一品夫人。”

    张嬷嬷闻言一呆,道:“姑娘这话是何意?”

    赵安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按着她的肩,笑道:“张大人如今已经官至从四品了,待来日凯旋归京,说不定又能高升。张大人今年不过二十多岁,还怕做不到大元帅?”

    张嬷嬷道:“姑娘说的张大人,可是和我儿同名同姓的张大人?就是顾家小姐的女婿?姑娘快别说笑了,我虽也怀疑过张大人的来历,可是我儿同我失散,他一个七八岁的庄稼小子,没爹没娘的,能活下来便是大幸,哪里有钱读书习武,考了状元做了官儿?”

    张大虎和顾迅定亲时,张嬷嬷亦曾耳闻,心里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却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大人流落他乡尚且卖身为奴,何况当初他才八岁,哪有这样的际遇。

    赵安见她不信,笑道:“这命运二字真真难说。嬷嬷知道,张大人是我义父抚养长大,又教导出仕的,这些年一直在替张大人寻失散了的母亲,年初才得了消息,查到了嬷嬷身上,处处对得上。原来,这个张大人,确确实实就是嬷嬷的儿子。”

    赵安感慨万千,张嬷嬷今日为奴,明日却是诰命夫人,说与旁人听,也只当是戏文。

    张嬷嬷不敢置信地道:“他当真是我儿子?怎么就找到我了呢?”

    赵安道:“我义父何等本事,既是义父说查清了的,方才我问嬷嬷,年纪生日都对,祖籍也和嬷嬷一样,乃是山东人氏,嬷嬷曾说自己夫君名唤张墩儿,可巧,张大虎张大人的父亲正是张墩儿,母亲娘家姓刘,嬷嬷的娘家不也是姓刘?这就对得上了。”

    张嬷嬷道:“如此说来,那位和顾家小姐定亲了的张大人果然是我亲儿?”

    赵安点点头,满脸微笑,心想张嬷嬷必然欣喜若狂罢?哪知张嬷嬷却霍然站起,拉着自己的手,央求道:“好姑娘,若真真是我儿,竟是别认了罢,姑娘就说我不是他娘。”

    赵安奇道:“这话怎么说?难道嬷嬷不想和张大人母子团聚?”

    张嬷嬷苦笑一声,含泪道:“我如何不想?梦里不知道梦见了多少回。只是他做了官,已经定了顾家小姐为妻,顾家小姐出身何等尊贵?就算他做了官,都是高攀了的。偏生我是个做奴才出身的,若是和他相认了,外人知道,岂不笑话他?恐怕将来顾家小姐进门后,出去应酬,也得人嘲讽,有个做奴才的婆婆。他长到如今二十四岁,我这个做娘的没有养他,没有教他,早就对不住他了,哪能因我之故,再给他添这许多烦恼?”

    说到这里,张嬷嬷忍不住泪流满面,哪怕不得相见,不得团聚,只要知道儿子过得好,升了官,娶了妻,生了子,自己仍旧为奴为婢也放心了。

    赵安心神大震,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莫非,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

    张嬷嬷又道:“好姑娘,依我了罢。”

    赵安劝道:“嬷嬷别妄自菲薄,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嬷嬷如何知道自己定能给张大人添烦恼,又如何知道张大人不想找到母亲?这些年义父替他找寻,可见他是想和嬷嬷团聚的。再说了,嬷嬷常跟我应酬,又不是没见过顾家姐姐,那样温柔敦厚的人儿,知书达理,当初顾家没嫌张大人寒门出身,顾姐姐必然不会嫌嬷嬷丢了颜面。”

    张嬷嬷摇头,执意不肯,儿子正当高升的时候,她万万不想因自己之故,让他成了世人眼里的笑话,本来寒门出身就比旁人略低了些,再出一个做了奴婢的母亲,更不好了。

    赵安屡劝不得,次日只好给借着给林睿送扇囊的时候回了信给他。

    张嬷嬷回到自己屋里,想到多次听说张大虎的事迹,当时哪里想到竟是自己的儿子,如今想一想,亏得遇到了林大人,不然,他哪能读书习武,又做了官。张嬷嬷当即就对着南边磕了头,心想定要给他们夫妇立下长生牌位,日日为他们祈福。

    张嬷嬷拿着手帕捂脸,悲喜交集,本想有了儿子消息已经是喜事了,再没想到儿子还有这样的造化,顾家小姐她见过,行事比赵安还强些,将来定能教养好子孙。

    林睿正欲去给贾母请安,接到赵安的书信,不免十分感慨,交代来人道:“跟姐姐说一声,等张大人回来了再说,眼前先劝着些儿。”赵安说来人是她的心腹,有什么话交代她一句,不必再写信,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来人听说,不懂其意,如此回了赵安,赵安却明白,横竖张大虎还未进京,倒不急。

    彼时已近春末,林睿换下原先的扇囊,用了赵安才送的,去了贾母院中,才走到外面,就听到里面一阵欢声笑语,细细一听,竟不是迎探惜云等。

    自家亲戚男女原可相见,不必十分忌讳,若是外人女眷来了,自己已经十来岁的年纪,撞见了倒不好,林睿踌躇了一下,跟丫鬟说了一声,意欲转身离去,忽见鸳鸯掀了帘子走出来,身上穿着红绫夹衣,系着撒花裙子,罩着青缎掐牙背心,梳着乌溜溜的头发,插着两支镶珠簪子,笑盈盈地道:“林大爷来了,老太太请大爷进去。”

    林睿道:“外祖母房里有人在,哪能前去打搅,若撞见女客,倒唐突了。”

    鸳鸯听到这里,方知他不进来的缘故,笑道:“老太太说了,都是自家亲戚,大爷不必如此。珠大爷和琏二爷在大爷这么大年纪时,家里设宴待客,各家女眷都见的呢。再说,今儿来的是个泼皮破落户,更加不在意这些繁琐规矩了。”

    一语未了,宝玉跟在后面出来,拉着林睿往里面走,道:“好哥哥,快进来,凤姐姐不是旁人,她从小儿在咱们家长大的,和咱们家的姑娘一样。”

    林睿方知是王子腾之女,嫁给镇国公府牛继宗之子的王熙凤。

    思及和王家的过节,林睿愈加不愿进去,偏生贾母又打发人来催促,他只好进去,眼睛不敢乱看,给贾母请了安便要上学去。不想还没起身,就听方才大笑之人满口夸赞道:“怪道老太太疼得不得了,瞧这通身的气派,这样俊秀的模样,竟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子。”

    贾母眉开眼笑地道:“就你嘴乖!睿儿过来,见过你舅母娘家的凤姐姐。”

    按宝玉来称,的确有那么一点子瓜葛,林睿不动声色,施了一礼。

    凤姐神采飞扬,虽然身怀有孕,却难掩气派,又将林睿夸了又夸,身边的丫鬟平儿早拿了表礼来,乃是尺头四匹,金锞一对,金项圈一对,端的丰厚非常。

    林睿谢过,告知贾母要去上学,贾母忙命人送他出去。

    凤姐向贾母笑道:“林兄弟这样的人品,听说常能见到太子殿下,可见是有本事的,我们大爷常赞叹不绝呢,还说要下帖子请林兄弟吃酒。”

    凤姐性子要强,原是个不让须眉的,又无法无天,偏生牛耀祖亦是精明强干的,她拿捏不住。倒是两家结亲,自有好处,牛耀祖不同于牛继宗,为人正派,又不拈花惹草,现今只知道读书,也想从科举,凤姐是个聪明人,牛耀祖既然对她极好,她何必与之争锋,因此收了素日的性子,曲意奉承,夫妇倒过得甚是乐业。

    现今林睿得到宣康帝和太子的看重,他又住在荣国府,牛耀祖便交代她身子便宜时,多往贾家走动,拉拢好林睿,日后在太子跟前好说话。

    贾母亦是人老成精,现今往自家走动的,多要见林睿,听了这话,笑道:“回去跟你女婿说一声,只管下帖子来,咱们家的交情,还分什么彼此?不过我这外孙儿好学得很,日日去郭家请教功课,五六天才歇一日呢,未必有空回帖子。”

    凤姐笑道:“有了空,便是我们的福分,没空,我们只好再下帖子罢了。”

    嫁给牛耀祖以来,凤姐知晓了许多厉害,她从前意欲学娘家行事时,早被牛耀祖痛斥了一番,又说明了揭破后的罪过,吓得她魂飞魄散,因而竟一心一意为牛耀祖打算起来。

    牛耀祖素日极喜凤姐模样标致,性格爽利,一千一万个心眼子,乃是管家理事的好手,就是不识字,未免不明理,容易生是非,不过嫁到了他们家,他自会好生教导,堂前教子枕边教妻,牛耀祖和其父倚仗权势不同,心里羡慕林如海那样的人物,细细打探林如海之为人,也学他做派,安安稳稳地和凤姐过日子,不曾想过别的。

    听凤姐在贾家见到林睿,又说林睿何等规矩,何等做派,何等谨慎,牛耀祖不禁一笑,道:“那样才是正经对的,他们家到这一代,已是第六代了,值得咱们学的好多着呢。”

    凤姐赞叹道:“行事果然和咱们家不同,怪道那样得上头看重。”

    平安喜乐四婢都见到了林睿,站在旁边听凤姐说话,俱是抿嘴一笑,他们这位姑娘先前要强得厉害,如今倒常常夫唱妇随了。牛耀祖虽有两个通房丫头,但是成婚之前就打发出去了,而后凤姐怀孕也没提过再收房,这几个丫头除了平儿原本就对凤姐忠心耿耿外,剩下三个不觉失望,但是没了想头,也就对凤姐忠心了,只求凤姐将来许她们一个好前程。

    不几日,便是贾琏成亲的日子,牛耀祖亲自去贺喜,意图见林睿一面。

    有窦夫人亲自张罗,办得自然是周全之至,况且彼时已是春末夏初,满园奇花异卉,倒不用似贾珠成亲时非得用绫绢纱罗扎花儿系在枝头上,因亲友全至,单荣国府铺设不开,依旧是宁国府单请官客,荣国府单请堂客,两府里张灯结彩,鼓乐之声通衢越巷。

    作者有话要说:又早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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