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她听到母亲的大叫,那叫声中包含了太多感情和犹豫,但她没有回头她挥舞着长枪,这是她使得最称手的兵器,她挡下一个,再挡下一个她的手臂被砍了一刀,她不喊痛,她刺死一人,再刺死一人,满眼的红色,满身的血
“熙儿”
“快走”她只能回应母亲这句,虽然她已经看到走不了啦,她们母子四人已经被团团包围她挡在母亲和弟妹的前面,护着他们往后退,退到了院子一角
再无后路
米熙没有上过战场,父亲带她去看过一次,让她见识什么叫打仗,她当时吓哭了父亲告诉她,她是女儿家,习武终不是正途,要做武将就不可能战场不需要一位会哭的武将
米熙想起了父亲了话,想到父亲此时不知在何处,是否还活着她抬头挺胸,直|挺|挺的站在这群要灭杀他们米家的官兵面前她没有上过战场,可是此时就是战场,真正的战场
鲜血、疼痛、恐惧、死亡
她没有哭
她身上有伤,很痛,她身上有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她周围有许多尸体,有米家人的,也有官兵的她没有哭
米熙挺直了脊梁站着,紧紧握着长枪官兵将他们四人围了个严实,她数不清有多少个,十多个?
米熙把枪横在手里,摆出了一个迎战的架式她不哭她的心跳得厉害,可她不哭
“哼,米家大小姐?”官兵里有个领头的人说话,“放下兵器,留你们一个全尸”
米熙长枪一摆,冷眼扫他们一眼:“我爹说过,米家军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死的”她不怕死,只是她就算死也绝不放开兵器,就算死她也要护着她的家人
她不哭,绝不落半滴泪
那领头官兵冷笑,而后神情一狠,大喝一声:“给我杀”
许多人持刀持剑的呐喊着朝米熙冲了过来,米熙也放声大喝,一抖长枪就迎了过去要动她的家人,就从她的尸体上踩过去米家军没有怕死的爹爹错了,爹爹说她胆子太小,说她只是个女儿身,做不成武将,爹爹错了
她也可以像武将一般勇敢,她也可以像武将一般勇猛,她也可以像武将一般,视死如归
爹爹错了,可她也没有机会当面与他说了
米熙思绪翻腾,一套枪法已经舞完,她一身的汗,身上的血很热她停了下来,握着枪直直站在院子中间阳光很好,照得人身上相当舒服米熙盯着阳光发了一会呆,她眨了眨眼睛,她还记得那一战,记得她身上被砍了多少伤,记得有多痛,记得母亲弟妹被杀害死的惨叫,记得她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仍要紧握长枪的情形
她记得她不悔,她不悔与她的家人死在了一起米家没了,但护卫们忠心,母亲护子,而她勇敢她遵从了内心的意愿,她拼死护着家人到最后一刻,她未给爹爹丢脸
就算是悲剧也有温暖向上的一面
米熙紧紧握着枪,闭上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她不悔,她不该后悔,就算是到了这个世界,可她还是米大将军的女儿,她不能偷偷摸|摸的嫁人,她不愿意,她必须堂堂正正,抬头挺胸的立于人前她愿意为陈鹰做一切事,甚至愿意为他牺牲生命,但她不能这么嫁给他
她不悔
米熙收了枪,脚步轻快地跑回楼上她的大姨妈没有来,没关系,她的红线绑不上,没关系,她嫁不了人,没关系她要好好过,努力过好就算这一世仍旧是悲剧,她也要积极向上
米熙给陈鹰打电话陈鹰在开会,但一看是米熙的电话他马上叫停,跑到会议室外头接手机她居然给他打电话了,陈鹰的心怦怦跳
“米熙?”电话接通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多小心,说不出的兴奋
“陈鹰,你在忙吗?”
“没有,不忙”会议室里那一屋子人可以等
“那方便跟我说话?”
“当然”想说什么都可以他这几天都不敢招惹她,生怕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委屈的脸可他满足不了她的要求,他不可能对外宣布他要娶一个刚满十八的少女,他不可能这样打宋林和自己的脸,不可能置领域的利益不顾但他也放不开她,他也不想被她放开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着,只能借公事转移注意力
“你要跟我说什么?”陈鹰问,充满期待
“我想问问,那个奶茶广告的钱,什么时候会付给我啊?”她想拿了钱趁着假期继续学学烹饪
“……”陈鹰的心都要碎了最毒妇人心这个真理用在十八岁少女身上也是成立的他在心酸感情,她却惦记着收账他连她着急要钱去做什么都不想问了
“嗯,我回头问问财务”
“好的你帮我问问”
“嗯”陈鹰被迎头泼的这盆冷水浇得心好痛
“还有,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回来吃晚饭?”
陈鹰犹豫了一下,他要欢天喜地地说“有”她会说什么?
“没时间吗?”米熙的语气听上去很惋惜
“有的,有的,我回去吃饭”管她说什么,他就是要回去吃饭
“好啊,那我晚上做你喜欢吃的菜”
咦,发生什么事了?陈鹰不敢相信
“还有”
居然还有?
“你看看能不能再帮我接些工作啊,趁着现在假期,我有时间呢”
“……”米熙你别这样,给个痛快的,我回去让你揍几拳还不行吗?你现在究竟是要骂要打要哭还是要怎样?可陈鹰屁都不敢说,只一口答应她:“好的,我问问看”若换了以前他肯定叽叽歪歪不高兴,可现在他居然不敢了,米熙想干什么,他就让她干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陈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才是被拒绝的那个人好?按理他才是一番心意被糟蹋的那个受委屈的人?究竟哪里不对?他怂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