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王涯有千万个不甘心,她只要还没昏头就知道眼下已不是对不对付鬼家,而是能不能够安全脱身,时间越耗下去对她越不利。王涯伸手抓住王成安的胳膊把站在崖边已经吓得腿软的王成安往回拉了两步。王成安这才如逢大赦,却因领错路害怕王涯责备,怯怯地看着王涯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涯没空理会王成安,只叮嘱句:“站在我身后跟紧我。”便转身朝身后那面尸气越来越浓的岩壁望去。
此刻的岩石仿如活物又似一堵活动的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迫及,它移动的速度极快,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前进了一尺,狭窄山壁里的那些“鬼手”奋力地朝王涯和王成安抓来,吓得王成安眼睛一闭,双手捂处眼睛,不停地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王涯祭出一张朱雀焚邪符对着那挤压过来的山壁打出,“朱雀焚邪符”没被爆发出打中凶魂厉鬼的力量,而似打在空气中一般钻进岩缝中消失了。王涯心道:“难道是幻觉?”那岩壁已经移到眼前,岩缝里伸出的鬼手全部朝她抓来。
站在王涯身侧的王成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鬼啊!”他跳起脚拼命地拍打那些拽住他的手,而那些手不依不饶地去抓他的衣服、他的头发、抓向他的脸,那些“鬼手”触到王成安就像触到极烫手的东西迅速往回缩,稍顿,又更加疯狂地朝王成安抓去。
王涯拉住王成安后退一步贴近悬崖边缘站着,她从斜背的帆布单肩挎包里摸出“阴灵卷轴”对着那岩壁以最快的速度全部展开。浓烈汹涌如海啸席卷的墨黑阴气、阴灵亡魂喷涌而出,呈滚滚浪潮般直扑面前的岩壁,眨眼的瞬间,王涯触眼所及见到的不再是岩壁鬼手,而是无数、无尽的阴魂亡灵大军。她就像打开了恶鬼地狱。耳边响起的全是恶鬼的嗥叫,眼前看到的全是冤魂厉鬼,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叠在一起,那浓黑如墨的翻滚之物不是阴气,而是一道道鬼影、一个个厉鬼。
翻涌的恶鬼浪滔中,王涯看到有红色的血光浮现。鲜艳的红色,仿如流淌的朱砂墨,又似一条蜿蜒流淌的江河。红色的血光中,她看到有鲜花在绽放,那花只有花和茎、没有叶,它鲜艳如血似火,花瓣向后开展卷曲显得无比妖娆,花瓣中那一根根呈针状、如凤凰展翅般高高翘起似要冲天而起,似要绽放到极至、似要把生命中所有的美都在此刻盛开,美得荼蘼、惊心。
王涯自然认得此花。这是黄泉彼岸花,盛开在黄泉的引魂之花,她没想到在阴灵卷轴中竟有一朵这样的花。这朵花泛着朦胧的血光,美得妖异,仿似要把人的魂勾了去,它给王涯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熟悉和感伤,令王涯心神恍惚。这花的感觉给她是这样的熟悉和心痛?是心痛吗?王涯无法确定。
“王涯……”似有人在唤她。
“王涯!”有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清悦响亮的声音震得王涯一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把卷轴卷起握在掌中。她回头,赫然见到张清水和跟在张清水身边的两个老头子竟站在她身后。她身后不是悬崖么?她借着张清水手上的手电筒光亮朝地上看去,那哪是什么悬崖,张清水明明就站在乡道上。她扫视一圈四周,发现她正站在乡道旁的一个山洞中,前面的脚下也不是什么悬崖深渊,仅仅是建在乡道边的排水沟而已。山洞很浅,只有一米多深,山洞里有一条两尺多宽的缝隙,岩缝极为潮湿,表面布满绿色的苔藓,长满寻常山崖上常见的野草。
王涯问:“怎么回事?”
张清水说:“你陷进阵法里了。”
王涯看到张清水身后跟着的两个老头子的视线正紧盯着她手上的卷轴,眼眸中精光毕现,全身蓄势待发似乎是想动手抢。她扫了眼立在面前的三人,又朝周围的黑暗中望去。
黎明时分是一天最黑的时候,这地方有阴气又极重,王涯却仍能清楚地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或许说是盯着她手上的卷轴。
忽然,一道风从头上卷下,张清水身旁的一个老头子大叫一声,突然扑身上前,与那朝王涯扑去的人对了一掌,他接连往后退了两三步,那人则落到五六米远连退三四步,跟着转身就朝黑暗中奔去。
王涯的脸上展开一朵灿烂的笑颜,在心里叫道:“哟,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有第一个人出手,很快,数十个脚步声从远处奔来,他们的速度都极快,就连天上在天上徘徊的恶鬼也冲了下来,径直抓王涯手上的卷轴抓去。
王涯一把将卷轴塞进挎包中,迅速抽出两张匿气符,一张打在自己胸前,一张拍在王成安的胸前。至于那两只扑到王涯跟前的鬼,则被王成安一拳一个打飞出去。
王涯一把抓住王成安拔腿就跑。
张清水身后的一个老头子大叫声:“东西留下!”伸手就朝王涯背在身上的帆布斜挎包抓去。
王涯的身子一侧,灵巧地避开这一抓,一个箭步冲出三四米远,正好撞见前面有人扑来,王涯灵巧的一个绕身贴着那人转开继续往前方跑去。她跑得极快,几秒钟时间就冲出好几十米,突然听到王成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涯涯,你等等我啊!”王涯扭头一看,只见乡道上至少有三四十人打成一团,不用说,其中一个人就是她那智商不高的爹。王涯暗骂一声:“不是让你跟紧我吗?”
王成安又大叫:
“不准打我脸!都不帅了!”
“唉哟,好痛!”
“涯涯,你在哪?”
“涯涯,你别丢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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