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乔记纸扎铺子尚未开门,门板只落下一扇,从里面透出一豆暖黄的烛光。
铺子里正在打扫,殷勤伶俐的小伙计见过花小麦一面,已是认得了,赶忙迎上来,笑嘻嘻将她引到后院。
每日打烊前,伙计们会将门外摆放的物件都收到后院放置,堆得满坑满谷,冷不丁一头撞进去,满眼都是红红绿绿的纸人和白惨惨的灯笼,还真是令人心中觉得有点?的慌。
寒冬的早晨冷气弥漫,花小麦站在后院里狠狠打了个哆嗦,目光尽量盯着自己的脚面,不敢再多看那些正冲着自己微笑的纸扎童男童女一眼,脚下疾奔,快步冲进厨房中。
整个铺子都是黑洞洞的,唯有厨房里灯火通明。
乔雄对每年的这顿团年饭很是看重,按照花小麦的要求,一样一样食材皆是经过精心挑选。角落中的大筐里塞满了新鲜的香蕈、木耳、山药和各色野菌,浸在井水中的竹篮子里搁着豆腐、面筋和鲜笋,尚未经过宰杀的活鸡活鸭罩在大竹笼下,叽叽嘎嘎叫个不休,吵得人头疼之余,也更显热闹。老赵没有露面,倒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笑嘻嘻迎上前来。
“是花家小妹吧?东家说了,今日便由我们两个在这儿给你打下手,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开口就是。”
花小麦对于乔雄所做的准备工作十分满意,四下看了看,便冲那两个妇人点点头:“今天少不得要忙上一整日,我先谢过两位嫂子。前几天我来和乔老板商量菜单时,曾吩咐下做一罐酒曲鱼,今日应是能吃得了,两位可不可以取来给我看看?”
两个妇人连称“不必那样客气”,一面就将一个瓦罐端了来,放在花小麦面前。
大鱼切成手掌大小的薄片,用二两盐,四两神曲末、一百粒上好青花椒、一把葱、两斤酒拌匀,然后密封起来,存放上六七日,便可取而食之。鱼肉经过酒曲和花椒的腌渍,入口凉脆而麻香,用来开胃,实在再合适不过。
花小麦揭掉瓦罐上的箬叶和红布,用筷子取出一片鱼肉来对着灯火细瞧,见肉质微黄透光,心中便是一阵欣喜,随之呼出一口长气来。她偏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回身对两个妇人笑着道:“咱们开始干活儿吧。”
纸扎铺子今日只开半天的们,前面照常坐着生意,厨房之中却水汽蒸腾,煎炒烹炸之声不绝于耳。伙计们手上做着活计,鼻子里一阵阵闻见从后院传来的香气,有两个年轻活计按捺不住,便一趟一趟地跑去打探,扒在门框上偷望上一眼,然后回到前面,绘声绘色地将那厨房之中的情景说给同伴们听。
乔雄的酒席设在中午,除了自家伙计之外,还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不过巳末时分,客人便已陆陆续续上了门。
后院里摆了一张大圆桌,碗箸齐全,每个座位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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