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待见褚一航,都对他的到来熟视无睹。
褚一航也知道这已经是客气的了!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他们估计连赶他出去的心都有。
看到他到来,脸色最难看的还要数李浩。
褚一航还是一一上前去打了招呼。
最后他走到她的面前,“澜儿节哀!”
他这次过来除了来送老人一程,来看看她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深知她对老人的感情。
苏澜听到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并未抬起头来。只是眼泪流的更凶了。像断线的珠子“啪嗒”的往下掉。
她没有想到他会来。
褚一航只看得到她散落的头发下掩不住的长睫“扑棱棱”的像两只抖动湿透羽翼的蝶。那苍白的脸颊旁的绒毛微微抖动。
他不禁心疼。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他连给她一个拥抱的勇气也没有。
他怕她难堪。
她身上的羽绒服如同一片宽大的袍子,让她显得那么薄小。
她本来是该他好好疼惜的。可是这个她最难过的时候他却给不了她半分温暖。
褚一航一抬头就迎向汪承瑾凌厉的目光。不过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把视线调开了又深深的看了苏澜一眼。脚下生风从容不迫的离开。
任在场的谁也没有料到褚一航会来。只是在他看向苏澜的眼神让李长洲隐隐不安。联想到上一次见到褚一航的情景,让他感觉到这段孽情没有表面上那样早已经结束。而且刚才汪承瑾看那褚一航的眼神更不像不认识,汪承瑾那眼神里面有敌意还有恨。
李长洲真怕苏澜过得不好,不似他们看到的那样好。她可是老人弥留之际最放不下的。
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外面的草丛里还有零星的雪还没来得及化。
从苏澜的角度望出去,只有微风中摇摆的高大松柏像是嵌在灰色的天幕上。
明明看见那双黑色皮鞋转开了,而且还已经多时。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她不是不想看到他,她只是怕自己在亲人面前对着他肆无忌惮的流泪。就在刚才她在听到他镇定略带安慰的声音时,她终于知道他于是什么了!
他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温暖,是她历尽千辛却遥不可及的阳光,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孽爱结束后拼命摒弃的那一部分。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他能抱抱自己。
可她已经是一只仅剩残翼又被蛛丝牢牢缚住的丑陋蛾子,就算她有心再次扑火,也没有那个条件。腹中那个和自己脉搏一致的孩子也由不得她去折腾。
**
姥姥是在第二天下葬的,一个人就那么化作灰烬装进一个小木盒里。尘世间再多束缚和牵挂都随着逝去化作烟尘。
苏澜和表哥他们走在后面,她身旁的是汪承瑾,尽管这样表哥还是时不时的回头来照看她一下。这是多年前和褚一航养成的习惯。
最开始他并不愿意带着这个总是闯了祸让他们挨罚的小尾巴,是褚一航非要带着她。最后也就成了习惯。
昨晚又固执不睡觉要守灵。苏澜今天脸上更加苍白,双眼下是浓重的青影。她这会儿几乎把一半的重量都加在了汪承瑾身上。
汪承瑾也只是默默的托着她。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如果不是这会坚持要来墓地,浑身又不得劲,估计也不会依靠他。从昨天到现在她几乎随时都会倒下,却仍旧挺了过来。
台阶太长,而他们落在最后。歇气的时候苏澜抬头,眼前嵌在铅灰天幕上的是一团团“乌云”,就像是她昨天看到汪承瑾的时候的感觉。这一团团“乌云”不停的朝台阶上方移动,越积越厚。是任何强劲的风也吹不散的。
几年前她的母亲也是被葬在这里的。这堆堆叠叠的墓碑里有多少灵魂是被遗忘的,此刻化作悲鸣的风让人不寒而栗。
苏澜是在这一阵阵不断呜咽的风声里倒入汪承瑾的怀里的。
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了舅舅家的那个小房间里。
她闭闭眼,也许下一秒就会看到姥姥来叫贪睡的自己起床了。
身边有悉悉索索的纸抖动的声音和走近的脚步声。
苏澜睁开眼睛偏偏看到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偏偏这个人还对她摆出一脸冷漠的笑意。他把报纸搁在床边的台子上,“看到我是不是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我们这戏也得做真一点不是?”
苏澜转过脸不理他。她根本没有精力在和他去打一场嘴仗。浑身上下乏力。
裹着被子里的手摸着肚子里已经会轻轻伸展“她”的小胳膊小腿的孩子。“你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
“你就这样不想看到我?”他的话瞬间冷了几分。
苏澜闭上眼睛一动不动,门口传来敲门声。“澜澜。”
是舅妈,汪承瑾去打开门。
“我估计澜澜也醒了,”舅妈走进来,“起来,吃点东西,可不能苦了孩子!”
苏澜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汪承瑾拿过枕头给她垫在背后就出去了。
舅妈手里端的是一碗酒酿汤圆。她笑得温和,“家里一时半会也没准备什么菜,今天大家都吃的这个。我给你在灶上留了一碗。也是想着你爱吃这个。”
苏澜接过冒着热气的碗。暖呼呼的在手心,“谢谢舅妈,就知道您疼我。”
“赶紧吃吧!少贫嘴。冷了味就不好。”舅妈把被子给她拉高一点,“哎,要是你姥姥知道你有了孩子指不定怎么高兴呢……糊涂了几个月,到去的时候还算清醒,也怪我没看好她……”
舅妈看到苏澜脸上重新涌上一股悲悯,断了话头,“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吃。身体好才要紧。你看看你这是没认真吃东西还是怎么着。怎么就那么瘦?人家怀孩子不胖40斤也得胖上20斤。”
苏澜咬了半颗汤圆,滑腻的在嘴里,还是一如当初的味道,只是她真没什么胃口,不过是在舅妈的注目下,她不想拂舅妈的好意。
这房子里不止她苏澜一个人难过。可他们却还要照顾她的心情,“舅妈,姨妈呢?”她吃下小半碗,又喝了一口汤。才问。
“送你小表哥他们去机场了,你小表哥他们小两口也忙,多呆一天都不行。”
舅妈拿过餐巾给苏澜擦嘴。
苏澜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去自己擦。
舅妈接过她手上的碗,“我厨房里还有点事儿,你再睡会儿。”她走到门口替苏澜掩上门。
苏澜其实也不想睡了。屋子里空调有点高,她趿拉着床下面的棉鞋,打开门。
走廊一端有个不大的木窗,本来阴暗的走廊被窗口立着的人挡去了大半光线,显得黑沉沉的。
那个人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看着她,手上正夹着半截子的烟。
苏澜皱眉,那烟味让本来憋闷的她更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汪承瑾若有所觉的手指一掐,那昏暗中的点点猩红从他指间消失。
苏澜也没想多留,几步开外就是楼梯。她抬脚欲走,就听见他说,“我待会要去城里。明天我派人过来接你。”
“嗯。”苏澜应了一声直接下楼。
汪承瑾手里还捏着那半截变了形的烟盯着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好一会儿才下楼。
楼下沙发上坐了一圈人,在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到他都向他打招呼,李浩甚至腾出一个位置给他。
那个位置正好在苏澜旁边,她看了他一眼。眼神甚是平淡。
汪承瑾一副毫不介怀的样子走到她身边用手替她理了一下额前散落的发丝。对大家说出告辞的话。又轻声对苏澜说,“照顾好自己,我明天来接你。”
他的话足够让在场所以的人听见。
李浩和李长洲送他出门,汪承瑾一边客气的道别,一边用眼睛看了一眼沙发上那颗不发一语不曾回头的头颅。迈开步子朝院子里的车走去。
李长洲和李浩注视着汪承瑾离去的方向,父子俩心里都有事儿。
院子里那棵老树光秃秃的,冬季里萧索印证了整个北方的样子。
门口的风有些大,这样的天气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他们家的庭院小,总是觉得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和这里格格不入。而屋子里的苏澜却能和这里融为一体。李长洲现在不确定如此大的两个人真的能够比翼齐鸣?
以前他们就觉得苏澜和褚一航不合适,现在看起来汪承瑾和苏澜也不合适。他知道不是他们家的澜澜不够好,而是她太善良了。
李长洲坐进屋子对着散漫的卷在沙发上的苏澜说。“澜澜到舅舅书房来一下。”
苏澜愣了一下倒是反应很快的跟着舅舅身后进去,打小舅舅很少有叫她去书房单独说话的时候。
书房的窗是半敞着的,能看见后山上枯黄一片,有寒风从窗口吹进来。
苏澜打了两个喷嚏。
李长洲倒是手快的关上窗子。开上空调。如果不是有事要问她,他是不会把她叫到这个冷屋子里来。
他在宽大的木椅上坐下来,让苏澜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这孩子估计这几天折腾得够呛。顶着黑眼圈,眼皮还有些浮肿,巴掌大的脸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他还记得以前她有个昵称叫“小苹果”,还是她舅妈给起的名。小时候她的脸圆润饱满,双颊酡红,活像一只小苹果。
苏澜此刻见舅舅不说话,笑着问,“舅舅您是在担心我吧!”
这孩子就是太通透聪明。“你这孩子以为舅舅爱管闲事!”他含笑端坐在椅子上如同拉家常一般问,“那你说舅舅担心是什么?”
苏澜看着舅舅一直面色如常的含着笑,不禁心酸。舅舅就如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如果让他为自己操心就是不孝。舅舅是一个质朴的人,兢兢业业在一家国营厂上班,到了老才混到一个厂长头衔。他对人总是笑微微的。尽管是这样苏澜知道这个问题她回不回答接下来的话题都不会轻松的。
“舅舅我不是怕您操心吗?”
李长洲果然敛了眼角的笑容,“澜澜,褚一航来不是偶然吧!按理说现在你和他毫无纠葛才是。”他把纠葛咬得很重。褚一航过来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多年来的第一次见面,而是带着痛惜带着笃定,进屋子是第一眼就精确的找到她的位置。
苏澜看着面前这张乌沉沉的桌子,“舅舅,他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是请你不要担心我会被迷住了眼睛。”她说的是实话,像是一种保证。她是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做错。
她知道那样没有结果,而且她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而褚一航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舅舅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的眼,一点都不轻松。
苏澜胸口很闷,有点喘不过气,“舅舅,我都是快做妈妈的人了,孰轻孰重我还是有分寸的。”
李长洲站了起来,他能看见外甥女死死绞在一起的青色手指,“澜澜你不要怪舅舅,我知道多年前那件事你一直心里不舒服。那个时候也是最好的办法。只能让你跟着苏立沛走。”
苏澜的头更低了,“舅舅,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该的。”
屋子里有叹气声,“汪承瑾和我们不亲近,能说的就只有你。舅舅就怕他对你不好。”
苏澜摇头,默默地松开手指,这一下松开能听到自己心脏“噗通通”的声音。浑身上下也如同弦被松开似的。眼中死死闭合的泪腺也跟着松开,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舅舅,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我会好好过下去。”
说完似要印证自己的话的坚决一样,她抬起头来冲站在自己跟前的李长洲一笑。
李长洲分明能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水光,他偏过头佯装没看见,呵呵一笑,“那倒是还有什么能过难倒澜澜的!”但愿经历那么多的她能过一直好好儿的。孩子到底是大了,很多事情还是她自己去解决。
“这次回来,你打不打算去看看苏立沛?”他听人说苏立沛几次三番的进医院,恐怕时日不多了。
苏澜一听到父亲是名字脸上蒙上一层灰。点点头,“我上次答应过他的。我说一回来就去看他。”
李长洲深知这孩子心底软。恐怕就算苏立沛没找她,她知道他病了也会去看他的。“是啊!你应该去看看。虽然我们再不怎么待见他,他还是你的爸爸。”他们的恩怨他是放不下了。孩子是不应有仇恨的。踱到书架边,随手拿起一本书,“出去吧!和你哥哥嫂子说会话,下次见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苏澜出去了。
李长洲看着苏澜的背影,心里没有半分轻松。自己妹妹唯一的骨血。这性格和她妈妈差不多的,就怕她会和她妈妈一样一条道走到黑。
下午李长洲和李浩父子俩个出门去了。苏澜在厨房和舅妈表嫂说话。
她本来是要帮忙择菜什么的,被推了出来。这会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听着舅妈唠嗑,看着砂锅里“咕咕”的往外冒着热气心里暖哄哄的。
院子有车的引擎声、关车门声音正好断了舅妈说话声音。
苏澜站直身子她知道是姨妈回来了。
舅妈也说。“瞧我还以为老俩口和小俩口一起飞上海了啦!”
李姝正好推门进来听到自己嫂嫂的这番话,笑着看着苏澜,“说什么呢!嫂子这是嫌弃我总来唠叨你吧!今儿澜澜在,就算你烦我,我也在这儿了。”她走近苏澜给了她一个拥抱,
李姝力气不大,足够亲昵。
“你啊!总是在理。合着我今晚做的这顿得巴巴等着你来吃!”舅妈打趣。
“我才懒得跟你斗嘴呢!”她拉过苏澜,“走,咱们娘俩一边聊去。”
苏澜挨着李姝坐下就搂着她的手臂,脸不住的磨蹭姨妈的肩膀,像只小猫。
姨妈伸出手摸摸她的发,“怎么要当妈的人越来越爱撒娇了?”
头顶的手很轻,像暖风拂过。苏澜眼眶被凌乱的发扫得发酸,吸吸鼻子,“我在你们面前就是一孩子。”
李姝手顿了一下,停在她头顶的两个发旋上。这个孩子从什么时候变得刀枪不入似的。遇到事情还总是暴露出她柔软的一面。她说她好,他们就信了。
如果真的好,她眼睛里的笑不是就这样虚虚的浮上一层,而是有光华从眼睛里溢出来。整个人也该是光彩夺目的。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她。
苏澜半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李姝笑着说,“困了吧!去睡会儿!”
“不嘛!我不困,您就是嫌我粘你,我偏要!”她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小没良心的!姨妈是怕你这样靠在不舒服。”她的手骨梳似的一下下穿过苏澜海藻般的头发,“你看看你这头发哟!毛毛躁躁的。典型的营养不良。你就在这里多住一阵子,我们好给你补补。”
她倒是想来着,可是她不能。
故意皱起好看的眉毛,“才不要呢!我最怕你们这所谓的’补‘了,那个药膳什么的能搅坏我的味觉。”
“你呀!这嘴叼的劲谁受到了你!”
苏澜呵呵笑起来,眼睛眯眯的,“所以我才怕你们嫌我烦,你们一烦就碎碎念。”
……
第二天苏澜并没有等汪承瑾派人过来接她,她就让姨妈送她去苏立沛住的地方。
姨妈开的车,舅妈也跟着。她们把苏澜送到地儿,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都有些难舍难分。
她看着姨妈的车走远,又在马路牙子上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进去就看到甘萍从里面出来。
苏澜笑了笑,“甘姨,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出来了。”
“这小区里弯弯道道也多,怕你不好找,你爸爸知道你要来老早就催我出来接你。”甘萍接过她手上提的东西,“这房子也是你爸爸退休来后买的,住在这里也没那么多讲究,挺好的。”
“爸爸最近怎么样了?”自从上次在s市相聚以后,’爸‘这个称呼已经不那么难了。
甘萍摇摇头,叹息一声,“从s市回来后,这都几次住院了,人都瘦的不成人形。这胃口也不好……”甘萍几乎说不下去。
苏澜没说话,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里是难过的。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甘萍解释,“灶上正熬着中药,哎!这不管什么药也不管用。”
苏澜在客厅没看见苏立沛,跟着甘萍推开半掩的卧室门。
苏立沛正半倚在床头,屋子里除了一股药味以外还有一股久病不愈的味道。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睁开眼睛,像是一直等着自己的女儿。眼神澄明,只是蜡黄的双颊深陷,他扯出一丝笑,“澜澜……过来”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向门口的苏澜。
苏澜脚下一滞心里泛酸,这并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她上前去轻轻握住父亲干燥温暖的手,这才知道自己的手是冰凉的,连忙把父亲的手放入被窝,“爸……”
苏立沛从被窝里掏出热水袋给她,看出女儿难过,颇有些欣慰,“不碍事,谁都会走到这一天,只是爸爸比别人走快了一点。现在爸爸还在跟时间作斗争!”
甘萍难过的转了出去。
屋子里有些热,这只坐了一会儿身上就热哄哄的。苏澜看到父亲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把热水袋放回父亲的被窝里,“爸爸,桐桐还没毕业呢!您还没有看到桐桐娶媳妇儿,生孩子呢!”
苏立沛笑了起来,“爸爸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走了以后这个家,你还得经常来看看。”
苏澜没有答应,“爸,您别想着撩挑子,我几时能回来一次。”
苏立沛问她,“你姥姥去了,我们也没能来……承瑾昨天倒是差人送东西来了。他底下的人说他走不开。”
苏澜点点头,她倒是没有料到他会做这些的,“爸,你睡会儿,好好养病才是。我这出去坐坐。”
“也好陪你甘姨聊聊。”
苏立沛这身体差了不少,这多说会话都犯困。每天要用大剂量的止疼药才能熬下去。
苏澜出去的时候甘萍正好把药从灶上端下来,放下防热手套。看见苏澜,“澜澜,等会我给你泡茶,这水还没开呢!”
苏澜看到另外一个灶上的一把水壶正从壶嘴冒出热气来,“不用放茶叶,我就喝一杯白开水就好。”早上吃的舅妈做的包子,这会儿有点渴了。
甘萍扶额,“瞧我这记性……孩子会动了吧!”
“嗯,动作不大。”苏澜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来。
这时水开了,甘萍回身关上火,从柜子里拿出白瓷杯子,正准备倒水。
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苏澜离得近,说,“我去。”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身长玉立。
看到她皱眉,而他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寒凉起来。
苏澜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甘萍说,“承瑾来了。我就寻思着你什么时候过来呢!……原来你们两个商量好了的。”她端着那只杯子搁在茶几上,“我这就去给你泡茶去。”
汪承瑾走进去坐了下来。
苏澜关上门,屋外可真够冷的。在门口只站了这一会儿,整个人被风吹透似的。她走过去在汪承瑾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离得稍远。自顾自的端起那杯热水,她听到汪承瑾倒是嗤笑声。
她抬头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轻巧的脚步声从里面出来,苏澜看见甘萍端出一整套茶具出来。
甘萍笑着搁下茶具,手指灵巧娴熟,一边专心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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