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都躲得没有了影儿,同为大丫鬟的半夏红着眼睛攥着帕子,一见忍冬就走上来,“你可回来了,你快去…去劝劝姑娘吧!方才姑娘给太太请安时,可恨那起子小人!随着七小姐明讥暗讽……姑娘心里一急争了几句,倒挨了太太的罚!”又是气苦又心急。
忍冬也不是不急,但见半夏这样,也只好耐下性子安慰几句,自己打了帘子进了屋,就见屋里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浅蓝绣白莲纹的锦缎小袄倚着窗坐着,气度倒是好的,可面上连一丝儿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怒看不出喜,正像以往一样。忍冬心里就不由长叹了一息,走上去行礼:“五姑娘……”
五姑娘打断她没说完的话:“忍冬你回来了,去廊下歇着去吧,替我劝劝半夏。待会我找你你再来。”说完脸扭向一旁,竟是半句话也不愿多说的样子。
半夏还让我劝您呢!忍冬心说,却也不敢再说这句话了,只觉心里苦涩,默默退了出去。
五姑娘便又去看窗外。她长相本是很招人喜爱的,湖水一样的大眼,莹白得好像会发微光似的皮肤,淡淡地透着粉红,正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漂亮模样。然而这死寂的表情给她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像很沉重,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坐了半会,她站起身从妆台小屉里拿出一叠纸,那纸写的满满的字,都带了毛边了,可见被主人翻看了多少次。然而小姑娘就像没有读过一样,仍旧从第一页看起,嘴里微微地念出声来。
此刻屋中除了她再无旁人,但即使是有,也听不明白,“3
i’veneverheardof…”读着读着,就有泪珠滚了下来,小姑娘无声地抹掉脸上的眼泪,突然把纸揉碎了,扔进了烧得正旺的火炉里。一个月过去了,仍旧没有一点回家的头绪,还留着这张纸作什么!
这是来这以后第三天写下的,自那天起的每个早上她都渴望一睁眼发现自己仍在原处,仍然是那个意气风发、人生得意的顾成卉!她明明是很有资本自傲的,港大本科毕业,南加州大学经济硕士,年纪轻轻就收到了高盛银行的录取通知,是当之无愧的精英。然而就在大好前程展开的前一天,她睁开眼,发觉自己穿来了这个鬼地方。
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个跟她同乡的本科学妹最爱看些网络小说,什么穿越啦古言啦之类的词她都听过一点,倒也不是全然陌生,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顾成卉──如今的顾五姑娘,只觉得荒谬。从大洋彼岸的美利坚,穿越到了这个盛朝的京都北安,这可真叫作一朝回到解放前……罢了,无论哪个朝代也好,总归是一个女人没有地位、没有权力、没有自由的时代,想到今后自己的一生都要困在一处院子里度过,顾五就不由得心灰意冷。
自从来了这,她就经常回忆起过去。不管是以前周末熬作业建模型也好,半夜走在好莱坞大道上跟好友把酒谈笑也好,时不时在脑海里浮起来,那样的恣意,那样的快活。也因为这样,这个世界的一切就显得朦朦胧胧,人和事都好像和自己隔着一层,影响不到她,她也不在乎。
就拿今天来说,她知道自己的两个丫鬟为了她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堂屋里顾七那不阴不阳、自以为刻薄的挤兑,太太明显的偏心和狭隘,又能影响到她什么?说穿了,不过是几个陌生人罢了,更何况她们针对的还不是自己,是这具皮囊……
思乡的泪水渐渐干了,顾五姑娘起身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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