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听慕云庭语气和善地叫出自己师父的名字,才放松了警惕。崔岱远这个名字还是师父临死前告诉自己的,他在浔阳城住了那么久,别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个烧陶的崔二。现在慕云庭能叫出他的名字,起码是个熟人。
“这家店的主人就是陆蕙娘,她已经死了。”慕云庭没理会袁游远套的近乎,淡淡道。
“真的死了?谁杀的?不会是你吧?”袁游远的长棍立刻横了起来。肥胖滚圆的身子又蓬起一团杀气。
“你不用紧张,不是我。”
“真的?”袁游远狐疑道,“人心叵测我可不信。”
“要真是我你现在就是一个死人了。”慕云庭不屑道,“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袁游远的汗又涔涔下来,想用汗巾抹抹又不敢动弹,想硬气一点拒绝回答问题,可一看上对方的那双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秃噜出了答案。“这家店的主人每隔三日便会送一只信鸽到浔阳城,可最近突然断了,师父死前叮嘱过我,出现这种情况就要立刻赶来看看。没想到她真的死了。”
“你师父死了?怎么死的?”
“几年前。重病不治。”袁游远说起自己师父并没有多少哀伤,他这个师父当年拜得是不情不愿的,若不是念在他临死前将毕生功力传授给自己的份上,袁游远才不愿接下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差事。
“不是被人谋杀?”
“不是。”
“那他临死前有没有叮嘱你什么?”
“有,就是让我时时警惕信鸽,若发现不妥立刻过来。”
“然后呢?”
“然后就……”袁游远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他只觉得后心一下刺痛,又有些麻麻的。就像被蚂蚁夹了一下一般,可他的喉咙却立刻犹如喝下一口铁汁一般,滚烫热辣的让他几乎想立刻死去。而且这感觉还飞速地往自己的五脏六腑逃窜,疼得他倒在地上直打滚。
“救我!救我!”袁游远两手插着喉咙。惊恐地瞪着眼睛爬到慕云庭的脚边,拉着他的衣服恳求道。
“你师父临死前还叮嘱了你什么?快说!快说!”慕云庭把袁游远翻过来,焦急道。
“你救我,救我,求你。”袁游远疼得蜷缩成一团,乌紫的血不断地从他的喉咙里涌出来。
“你中的是七绝散,根本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袁游远挣扎着猛地跃起身,一把便抓住了慕云庭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他拽倒在地!
“怎么会无药可解?我还不想死!不想死!”袁游远背过手努力抓挠着背后的麻痒,几下便将自己的皮肤撕挠出了几条血口子,希望能将身上的毒针挖出来。
临走时袁游远还溜到自己儿子的房间跟他告别,告诉他自己趁着天黑去当大英雄去了。可谁知那小胖子睡眼惺忪地含糊了几句,说娘已经告诉他了,爹都是骗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他再也不相信了。
袁游远身上所有的痛痒突然消失了,他瘫软在地时重重地叹了口气,孩子现在大了,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他本来还想着为了他真正做回好汉,谁知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