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难他,朕说过要放他走的,是他自己宁愿留在祖母身边,要说孝顺,这些年来,他恐怕要比朕这个亲孙儿更加孝顺了。”
太皇太后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被沿,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你能放过的就放过他们,皇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没有耐心再听下去,甚至怀疑太医的诊断是错误的,这样一个絮絮叨叨,没有休止的老妇,恐怕再活个十年八年的都不成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见其最后一面。
当我拂袖离开长春宫,不过才短短的一个时辰,太皇太后薨了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连带着身边服侍多年的两个宫女都在太皇太后咽气后,一头碰死在长春宫的内墙之上,只因为,太皇太后死不瞑目,她们生怕皇上怪罪下来,被判一个更加痛苦的死法。
我听得消息以后,挥了挥手道:“将两个宫女陪葬在太皇太后身边,也算是一片忠心耿耿,到了九泉之下,再好生伺候左右。”
得了口谕的太监,很快退了下去,高公公见我的架势,知道今夜必然又要在御书房中度过,陪着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低声说道:“皇上,长春宫的侍卫长阙英杰被皇后下令带走了。”
我抬了抬眼问道:“皇后几时动的手?”
“就在那两个宫女碰死的时候,皇后已经到了长春宫。”
“她点名带走了阙英杰?”
“是。”高公公的声音压低更低,太监那种尖嗓子听起来叫人很不舒服,“没有人敢拦着皇后。”
“如今,是没有人敢拦着皇后。”我闭起眼来笑了笑,“太皇太后临终前找错了人。”
祖母要找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而是我身边这位被群臣都高高捧起的皇后娘娘。
“太皇太后当真死不瞑目?”
“听说是这样。”
“也罢了,祖母为朕做过的也确实很多,没有祖母的帮衬,哪里有朕今天的盛景,你传朕的口谕,立时将阙英杰放出宫去,任凭是谁也不得阻止。”
“万一皇后娘娘……”
“任凭是谁。”
“是,皇上。”
一个时辰后,皇后来了,径直到了御书房,推开门,站在我的面前,我抬眼看她,一张脸,红是红,白是白,粉擦得不厚不薄,发髻整整齐齐插着衔珠嵌玉金凤冠,真是好看,她也在看着我,眼底浮起的一层不知道是冷意,还是笑意。
她开了口道:“皇上不该心软的。”
“你想说什么?”
“阙英杰不能够留下,他知道的太多。”
“他知道什么?”
“所有长春宫这些年来的事情,他都知道,留着他出宫,对皇上极其不利,所以臣妾没有听从高公公带来的皇上的口谕,臣妾替皇上行了不便之事。”
我垂下眼,嘴角一挑,慢慢扬起道:“皇后还不是什么都知道?”
“臣妾都是为了皇上。”皇后端端正正的在对面跪下来,“如果皇上觉得臣妾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皇上责罚。”
我觉得后背很凉,很凉:“他死了?”
“是的,皇上。”
“就像你当年对二皇兄下手是一样的。”
皇后慢慢仰起头来,一双眼暗沉中带着了然:“皇上,臣妾都是为了皇上。”
“沈念一知不知道,你是朕的暗子?”我站起身,踏前一步,逼问道。
“沈大人无所不知。”她答得实在太干脆,想必在她心里头,沈念一早就胜过了我这个九五之尊。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的,沈念一到底有哪里比我更好,他已经离开朝野这些年,依然有人在明的暗的,说起他当年所做过的那些事情。
甚至,甚至,他带走了我最喜欢的那个女子,如果,如果我狠下心,将那个女子夺过来的话,如今跪在我面前的皇后,又会不会换成是她!
没有多想,我的手高高扬起,重重的落在了皇后的脸上,我的手劲一向不小,她的脸被我打偏过去,如玉的脸颊上,五指印痕鲜明,但是当她转过头来时,依然没有丝毫的动摇,不用开口,我也能够猜到,她要说的还是那句话,臣妾是为了皇上好。
在更久更久之前,在夹圈道的时候,她就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那时候,这句话是,水影也是为了六皇子好,一个人要行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是的,我的皇后,是镜花水月中的水影,是沈念一最为得力的部下,也是父皇留给我的一颗暗棋,在夹圈道时,第一次见到她时,我认得她,却依然没有掩饰住吃惊的神情,我明明记得这个人一直是沈念一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轻轻笑了下道:“六皇子,我如今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二皇子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安危,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皇上知道,天底下还不能有第四个知道的。”
原来,一个暗卫也可以长得如花美貌,也可以早早获得父皇的信任,被委以重任,担当下更大的分量,她不仅仅是镜花水月中的水影,她还有个更加隐晦的身份,以至于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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