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承影忽然破门而入.他见我面色苍白.不由分说便脱下身上轻袍覆于我身上.许是因他对我仍未熟稔.便是在表露关心之时也不肯多说一句.我刚欲婉言拒绝.他却已面向江面.看也不看我道:“你若病在路上.反而棘手.”
我只得依言穿好.甫一低头便能嗅到他衣衫上特有的清凉气息.仿佛是被过在他怀中一般.不过顷刻.我便绯红了脸颊.扶碧用手撑着身子跳下床來.挨到承影身边关切道:“雨这样大.怕是无法前行了吧.”
他只沉着脸色.淡淡道:“船上商人惜命.纷纷叫嚷着下船.只怕今夜便要泊岸.”
这样一來二去虽要耗费些时日.然而一想到能趁机摆脱船上那四个颇为可疑的西域人.便也觉得值得一试.我遂扬声道:“若泊了岸.我们也姑且在城中安歇一晚吧.”
承影转过头來看我.他身后水色一天.苍穹无际.他便仿佛立于这天地之间.英朗魁梧.我倏地想起自己此时容色憔悴.身量清癯.定然沒有姿色.便慌忙垂下头去.却忽然听他口吻平淡道:“就依你所说.”
他正要离去时.窗外却忽然电闪雷鸣大作.那一记滚雷如响在头顶.惊得扶碧尖叫一声便不敢动弹.船舱内光线阴暗.更显得几分冷着逼人.承影看了看我.终于只是抽出一把木椅.一声不发地倚桌而坐.我倏然一惊.感动便如春水荡涤全身.我张了张嘴.却是无声而笑.
窗外的异常天气仿佛也因他的存在而失去了原有的威力.扶碧点燃一盏小小的油灯.因着无聊.便如孩童一般缠着承影叙叙问了许多问題.我则蜷坐在床上.认真地为他缝制一件入秋后的衣物.
我想让他拥有我送与他的物件.那个我不是他记忆中从前的我.而是活在当下.与他共度旅程的我.
因着天气晦暗.漂泊江上并不知现在是何时辰.我只觉得过了许久.连倾盆大雨都减弱了势头.却依旧沒人唤我们上岸.想必承影也有所察觉.他轻轻起身.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安然入睡的扶碧.对我道:“我上去看看.”
我尚不及开口.便闻得一阵敲门声响.我立时警觉起來.而承影则负手持剑.件已出鞘三寸余长.他骤然开门.却见是一船夫打扮的人.他被承影这一身杀气惊得退后一大步.稍作调整.才道:“小人只是前來告知.船队将于三日后抵达洛阳.请诸位稍安勿躁.”
我心下一惊.不由脱口道:“今夜不是会驳岸么.”
“原是这样打算的.但姑娘也见了.这雨已有停歇之势.”他向外一指.脸上堆满了笑意.“大伙儿一合计.还是照常启程.何况现在本就是黎明时分了.”
我顺势望去.果然见乌黑厚重的云层缝隙间.隐隐透出几丝微弱的光亮.先前震耳欲聋的雷雨之声也缓和下來.船身虽然仍时有晃动.却已不会像先前那样令人坐立不安了.我并非江湖之人.不知商议去留有怎样的规矩.只觉得方才楼上还吵作一团的商人们忽然安静下來.各自回房.实在是不可思议.但即便心中有疑.我们也只得随众人同行.遂微微颔首.以表认同.
那人走后.承影却仍未松开手中长剑.他只是侧耳倾听片刻.警惕道:“空中有血腥气息.凡事多加小心.”
我听从于他.之后几日便不怎么离开房间了.倒是扶碧耐不住久居房中.总会到甲板上透一透气.据她所言.船上似是忽然间清静了许多.不似來时聒噪嘈杂.且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几个高丽之人竟如凭空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我虽不知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见他们总归是好事一桩.且翌日一早便要着陆.我也顾不得细想许多了.
抵达洛阳那日是难得的好天气.一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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