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衍向来是爱恨分明的,于她有恩之人,她自会出手相救。但于她有仇之人,她也定会相报。苏鄂闻言只是有些沉默,秋风轻轻吹动着檐下所悬的彩铃,发出叮咚悦耳声响。淡金色的阳光将她清隽的轮廓映得更加分明,良久她才长长叹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玉衍也曾一度以为,今日自己的下场便是从前作孽的报应。诚如皇帝所说,前半生她为了地位与安稳接连排除异己,那些或死或败的妃嫔无不对她恨之入骨,欲食其血肉。她亦有彷徨,恐惧的时候。只是数十年间的生杀予夺,对待死亡一事,她早已麻木。以至于被天子冷落,形如禁在冷宫的种种恶果,都在她的预想之内。
然而这几年的时光里,玉衍却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不堪。抛弃了富贵与荣华,她的心逐渐沉静如水。拾花栽草,作诗赋词,弄琴吹箫,一切都是安逸而平稳的。曾经沧桑憔悴的面庞逐渐红润光泽,亦连白发都有所减少。镜中冰冷狠戾的容颜终于柔缓下来,颜笑之时竟也恍如少女时光,媚眼如丝,回眸倾城。
这样的闲暇光景她安享了八年,这期间,她甚至忘了自己也曾是后宫权力的主宰者。
直到一日午后,宫中西南角忽然传来锣鼓的哀鸣之声。放眼望去,苍冬灰压压的云层下金瓦赤壁亦失了色彩,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无尽的凄白。
玉衍有一瞬还以为是冬雪覆住了殿裙宫池,然而她旋即便意识到了那白意味着什么。云板声高低起伏,连绵不断。她抬头看了看暗不见光的穹顶,只觉得有什么卡在了喉间,几欲窒息。
国丧讣告,顷刻间遍传天下。
宬和四十七年,皇帝崩于永宁殿,年四十八,谥号曰神功圣睿钦安功文皇帝,诲裕灏。
玉衍始终记得,宫人前来相告时,她那一言难尽的复杂情愫。她本是恨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