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了一口,带着米酒的清香和圆子稠糯,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慢慢融化开来,好吃得他快绷不住脸上的“苦”字了。
在这次的任务里,食物和计划之间的矛盾总是叫他很忧伤,但作为一个很有经验的职业杀手,他还是很敬业很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虽然很依依不舍还是将碗重重地放下了――但他很注意拿捏力度,知道如何把声音砸得响亮又不将碗里的食物洒出来。
“不好吃么?”她有些不安,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楚楚可怜。
“……不会。”
温诺本来鼓足了勇气想说“是”的,可话快出口的时候自己改了道,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颓了下去。
果然!就算克服了味觉这关,还是敌不过她的柔情攻势的,再加上这扑鼻的香味……他再次拿起勺子端起碗来。
为了这罐酒酿圆子,他是看着她整整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本来是想借题发挥,心念若是以难吃为理由摔了罐头,她看自己辛辛苦苦一早上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一定是会生气的。但那满满一罐可都是好吃的……自己果然是做不到啊……吃完了再说……
阿九这才舒了口气,她歪头下巴枕着双臂坐在他身边,问他话的声音娓娓,讨好的意味毫不掩饰:“你说,晚上做什么给你吃好呢?”
他不答话,她也不在意,自顾自说:“蘑菇汤怎么样?木耳鲜笋?或者说,你喜欢昨天的煎炸豆角……”
搁在桌上的空碗再次发出瓷器特有的清脆撞击声,但这次碗里的东西已经吃得一点也不剩了,她闻得顿时停住了声音。
“阿九,”他酝酿了下情绪,装作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的样子:“你说过,七日过后,便给我还魂草。”
“……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忘记。”
“但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不是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么?”
“可若欣她……恐怕撑不过今天了。”
她低垂着眼睑,搅动着罐子里的甜汤,声音里的温度立马低了下去:“生死由命。既然已经许了我七日,哪怕少一个时辰都是你违誓在先,我们的约定就做不了数。”
“性命在你眼里竟比不过一场游戏吗!”他“盛怒”地将碗筷摔了,掉在地上的玉勺子砸成了数片,溅起的碎片划过的女子的脸颊,麻木过后只觉得是一阵刺痛,慢慢渗出的血迹却是绿色的。
温诺呆了一呆,他突然想起自己杀的第一个人。
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身上,他梗着脖子想要装出冷漠无情的样子,但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朦胧间他完全看不清那倒下的人最后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怨恨吗?
还是不甘?
什么亲情友情,不过是维系着人与人之间脆弱和平的丝线,经不住金银权势刀光剑影的一划便断了。弱肉强食,才是这世界的本质。想要生存下去,想要得到自己所要的,便要无所畏惧无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