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所说,负一层是关押流浪病人的囚室。
他有些不甘心地说:“我们再去负二层看看。”
“看吧,想看啥都可以!只要曹记者不再吓得尖叫就行,免得把住在那里的鬼都吵醒了!”王铮故意吓唬曹芙蓉说。
曹芙蓉感觉腿肚子紧张得都要抽筋了。可她不想一个人打退堂鼓,就紧紧抓住钟剑的胳膊,如履薄冰地跟着他往前走。
他们又顺着狭窄的楼梯到了负二层,打开几个大房间,里面堆满了装着酒精和福尔马林的大桶,还有不少废弃的木制家具,乌黑的天花板也在不断地滴水……
曹芙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钟剑的心却凉了半截,问:“负三层是什么?”
“太平间和大脑标本室。电停了,估计放在储藏冷柜里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都发臭了,你还想去看看吗?”
王铮这次说的是真的。可曹芙蓉以为他又在吓唬人,就壮着胆子说:“既然来了,就看看吧。不看白不看!”
他们又摸索着下到完全漆黑一团的负三层。还没到太平间门口,一股呛人的恶臭扑面而来,还隐约传来女人呜咽哭唱的声音。曹芙蓉被什么绊了一跤,钟剑用手电筒一照,地上赫然出现一具无头的骷髅。曹芙蓉吓得又尖叫一声,把钟剑叫得头发都根根竖了起来。
王铮一脚踢开骷髅,嘲笑着说:“你连塑料做的教学用具都怕,等会儿见到真的死尸那不要吓得魂都没了!”
“别怕,芙蓉,死尸也没什么好怕的,就跟砍断的木头差不多!”钟剑半拥着曹芙蓉颤栗的身体,像是给她也是给自己壮胆:“有一次我去采访一起特大车祸,一辆大客车摔下了山崖,到处都是散落的尸体,残肢断臂的,我拍了好多幅照片,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有一次山洪暴发,一个水库溃堤了,冲毁了下游的一座村庄。我赶过去时,看到几十具死尸都像木柴一样堆了好高,淋了几大桶汽油准备一起火化……”
“求求你,别说了!”曹芙蓉摇着钟剑的胳膊带着哭腔说。
“那是你没有到过这里!”一个保安冷笑着,哐当一声打开太平间的铁门。
钟剑用手电筒晃了晃,揭开了一架停尸床上的白布,一具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靠墙还陈列着一大排裸露的尸体,肩膀上都没有头,只剩一截脖子齐刷刷的断茬……曹芙蓉这下发出了空前绝后的惨叫,倒进了钟剑的怀里,几近晕了过去。
钟剑也吓得两腿发软,不敢再看下去,就趁机扶着曹芙蓉退了出来。一出门,曹芙蓉哇地一声吐了一地。钟剑一边拍着她不断抽搐的背部,一边强作镇定地问王铮:“这些人的头都哪去了?”
“按照惯例,在这里病死的患者,如果无家属认领,他们的头都切下来做成标本供研究用。”王铮干笑着说,“伟大的爱因斯坦不也是死后被割下头,像黄瓜切成很多片做研究吗?你们要不要再看看对面的大脑标本室?”
“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看。”钟剑浑身直冒冷汗,感觉再呆一秒钟自己也要吐了。现在他只想带着曹芙蓉尽快逃离这污浊恐怖的地下室,到上面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沐浴几缕明亮的阳光。
“好,欢迎你们随时再来体验生活,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都可以。只是丑话说到前头,吓死了不偿命咹!”王铮的调侃引起了两个保安一阵狂笑,在坟墓一样幽闭的空间里激起刺耳的回声,像有无数鬼魂也在黑暗中呼应,女人幽怨哭唱的声音也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