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手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好偏帮哪一个,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男人,是男人就得有担当,凡事让着点,他妈的跟女人怄气,算什么?那人还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呢!”
柳源又是一阵沉默,过一会终于粗声说道:“我会看着办的!你受的伤还没好全,自己多照顾自己,别操那么多心。”
我靠在门边,犹如五雷轰顶,心中百转千回,有一股进退维谷的绝望,原来是我误会他们,他们都还惦记着我,并没有将我遗忘到脑后,可我却让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变得这么不堪。我爱柳二,不是错,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柳二不爱我,也不是错,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上规定,你爱人,对方就一定要爱你,这件事错在我们的感情不同步。
不知道是不是发出了声音,董大在里间提高声音说:“妞妞,是不是你?站门口干吗?还不快进来。”
我连忙擦了擦眼睛,把笑容放到脸上,推门进去:“老大就是老大,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柳二看了我一眼,悻悻说道:“从小就是他老大,那我是什么?”
我轻轻说道:“你是二哥,永远都是我的二哥。”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二哥,以前我都是叫他名字或者叫柳二,我从没叫过他二哥,他怔了怔,把头别到一边,低声说道:“知道我是哥哥就好,下次别再跟我杠着来,小心我打你屁股。”
董大微微一笑,叫我在他身边坐下:“你们两个闹别扭的事我都知道了,妞妞现在是出名的大律师,有自己的底线,老二你别难为她。”
他又对柳二说:“这事我想来想去,也不是没有妥善解决的办法,不必要弄到大家把脸都撕破。老二,我知道你心疼老婆,这是对的,男人要不就不结婚,结了婚就一定要对老婆好,你想帮锦绣把乔园争回来也行,不过看在妞妞面上你就吃点亏。那个宋薇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毕竟也是为了她儿子,她儿子才多大啊,也是一条命呢,何必非要死个把人才舒服?不如这样,也不要闹上法庭了,让妞妞去同宋薇说,你出一笔钱让她们母子去美国治病,叫她们走得远远的,从此不要再出现,同时也签个协议,乔园她就此放手,以后你们再无干系,怎么样?”
我说:“只要二哥愿意,我可以去跟宋薇说,这事她肯定答应,或许这也就是乔老先生的真实意愿。”
柳二明显已经缓和下来,但面上似乎还有过不去,梗着脖子回答:“这事我还要与锦绣商量商量。”
董翼一拍桌子:“嗨,什么话,男人做事,女人插什么嘴,你一大老爷们这事都做不了主么?雁城柳二原来是个怕老婆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柳二被他一激,顿时火了:“谁说的!我只是说跟她商量,做主的还是我!”
董翼笑道:“这多好,事情如果能顺利解决,我们三个也轻松了,你好好同锦绣讲,或许不告诉她也行,你这不都是为她好么?”他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连忙对我们做个噤声的手势:“喂,囡囡啊,我在外面吃饭……对啊,柳二回来了,我和莉莉给他接风呢……喝酒?没有没有……”
他顾不得我们两个鄙夷的神情,大言不惭地撒谎:“我知道,我腿上有伤,不会喝酒的,你放心好了……行,我马上回来了。”
挂了电话,他非常镇定地对我们说:“夫妻之间,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
我和柳二无语地看着他。
董大比我们两个先离开,走的时候,他脚步趔趄了一下,我连忙起身扶住他,他叹了口气:“一晃这么多年,真是老了,喝这么一点就走不稳,妞妞,你送我到门口。”
我知道他是有话同我单独讲,哎了一声,同他一起走出去。
到了门口,他的司机还没有把车开过来,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大哥,你清减了。”
他笑了笑,将我像小时候一样搂一搂:“妞妞,一个人执着是好的,但到了一定的时候也须得放开,这样对大家都好,若真爱一个人,他笑你就会快乐,至于他为什么会笑,不要去研究,那并不重要。你这样好,身边一定有真心期盼你笑的人,何必错过?”
十月的天气已经微凉,但不知为什么,这两天又开始有点热烘烘的,风啪啪的吹着,弥漫着桂花的味道,董大的声音低沉温和,让我的心一径柔软下去。
每个人都有一双红鞋,珈伦为了脱去它,砍掉了自己的双腿;我也想脱掉自己的红鞋,虽然我知道脱下这段感情就犹如结束一段战争,会让我面对满目疮痍的惨境,可是我真的想脱下它,为它,我受了太多折磨。
我推了推董大:“我知道了,大哥你回去吧,代我向嫂子问好。”
他道:“你嫂子做得一手好菜,又爱热闹,下星期来我家吃饭……我跟她提过你,她同我一样,一直惦念着你。”
我与他告了别,转身走回到包厢,那门敞着,明亮的橘色灯光流泻下来,照到柳源身上。他靠在椅子上,用手支着下颌,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十多年前那张曾经年少英俊的面孔已经留下岁月的痕迹,十多年前像鲜花一样明媚的我是不是也已经染上了风霜?
恍如隔世。
我没有发出声响,他也没有抬头,他淡淡说道:“妞妞,就按阿翼说的办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