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可挺好的,给我拉到凌翼来天天加班,法国也去不了,她现在急得要命,跟我说她的生日愿望、圣诞愿望、新年愿望统统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你好了她才能去法国,二十七岁的人了,眼看着人老珠黄,再晚一点,估计欧洲的蓝眼睛帅哥是勾引不上了。多好的姑娘啊,那个不喜欢她的男人眼睛肯定长歪了!人家那么仗义,比你那个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好多了。”
“谁?柳二?”
“可不就是,你昏迷的时候他过来看你,你知道他出来跟我说什么?没关系,伤在腿上,无妨,死不了!都老胳膊老腿了,还动什么枪啊,以为自己还是年轻那阵啊?我当时都快气死了,你说有这么安慰病人家属的么?”
董翼说:“那有什么,很正常啊,他如果受了伤没大碍,我也会这么说。”
林婉看了他一眼,悻悻说道:“男人的友谊果然和女人是不同的。”
董翼看看自己的腿,忽然叹了口气:“我这次是一把年纪在阴沟里翻了船,说出去也真丢人。囡囡……”
“呃?”
“医生跟我说了,碎骨虽然取了出来,但是因为当时流血多,又感染了水里的细菌,所以第一次手术不是很理想,还要做第二次手术——以后我肯定是跛了。”他正色道:“我早想跟你说,又不好怎么开口……你看我以后是个瘸子,走路会很难看,比你大十岁,离过一次婚,还有那么复杂的过去……”
“嗯。”
他再次叹了口气:“现在想起苏可当年的话还真是没说错,你要是没跟着我可能要快乐得多……如果对家里那边觉得不好交代,你想走,我是不会怪你的。”
林婉哦了一声,转身就走,董翼一把拉住她:“诶,你去哪?”
“倒水喝。”
董翼气恼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去喝水?”
林婉瞧了他一眼,抓抓头发:“这也算正事?你明知道我哪里都不会去,只会围着你身边打转转,还故意这么说,假不假啊?”
她看他恼得连眉毛都竖起来,只好勉为其难地说:“好吧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慈大悲地回答你:林婉这辈子都要守在老董身边——免得那个已经老胳膊老腿的人,还拿枪到处砰砰乱开。”
董翼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过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几分疑惑:“这台词怎么这么熟啊?”
林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发明的。”
他很快察觉出不对:“得了吧你,明明是你最爱看的那个动画片里的。”
林婉见骗他不过,索性嘻嘻笑着爬到床上去和他滚做一团,隔了一会,她低头轻轻说道:“你怕我走,我还怕你嫌弃我呢。医生说……我这次子 宫受了损伤,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宝宝了。”
董翼说:“急什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有几个女人生不出孩子的?不行就做人工受精呗。再不行,去领养一个,我嫂子那里就有两个,你喜欢老大还是老二?”
“我是怕你介意,男人,总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传承事业。”
董翼有些感伤:“我年轻那阵,做了不少不靠谱的事,和柳二一起混时也伤过不少人,可能这就是因果报应吧,只是委屈了你……”
林婉连忙转过身去一把搂着他的脖子:“知道我委屈以后就要加倍对我好!”
“嗯……”董翼爱惜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过了一会犹豫着问:“他们……今天走了?”
林婉把头埋到他肩膀上:“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呢,嗯,下午的飞机。你放心吧,唐进说他会好好照顾她的,他们从此都不再回来了。”
董翼沉默了一阵:“囡囡,那个时候我先去救了她才来救你,你会往心里去么?”
林婉想了想:“说实话,刚开始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后来也觉得没什么。最重要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不会为了对她的负疚而独自一个人活下去;但是如果她死了,你再怎么内疚,也会陪着我,直到老,这么一想,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一心求死,我却是用了所有的力气要活下去,跟这样的可怜人还有什么好争的?”
董翼握着她的手不说话,只是不住叹气。
林婉又道:“她肺不好,又呛了水,结果肺部再次损伤,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我想去看她,被拒绝了,倒是后来她能起身了让唐进推着悄悄看了你一次——那时候你刚做完手术,麻醉没醒,她瞧了瞧你就走了,也没说什么。”
董翼说:“说真的,这次要不是唐进,我们还真危险了,他们姐弟两个……真是……哎……”
林婉微微笑了笑:“我倒是和唐进聊了一次,他也算不错了,肩上受了伤,还强撑着把我和你弄上来。其实他也挺无奈的,当年为了他妈妈爽约食言,心里一直对我内疚得很;后来,列家因为女儿受伤,又不想太张扬,所以想找个亲近的人照看她,把他们母子接去了美国。没想到去了那不久,他妈妈就生病,列家不但花了大钱给他妈妈治病,还供他念书,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就算联系上我,也是相对泪眼,不如等日后能自力更生了再来找我。他对列家的恩情无以为报,才帮着表姐一起来设计你,没想到世界又这么小,你的妻子刚好就是我……”
她说得很粗略,并没将与唐进详谈的事告诉董翼,唐进从小身体就弱又有伤在身,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毅力一直熬到救了她和董翼两人后才倒下。林婉恢复过后去看他,握着他冰冷的手那刹那,她忽然感觉自己抓住了永恒,曾经年少时的爱情,因为人情冷暖、世事变迁已经面目全非,在她已经完全对他失望的时候,他却用生命证实了他是真正爱过她的。虽然这份爱情已经不可能重返,却将永远的保留下去,也不会再被玷污。
唐进躺在雪白的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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