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想了想:“有话在这里也可以说的。”
列霓裳冷冷看她一眼:“在你与他的爱巢里,我实在没有心情多说什么。”
林婉被她眼神刺到,一咬牙:“好,我去你那里,走吧!”
列霓裳的居所是离雁城二十公里外的一栋别墅,紧邻江边,绿树环绕下,江水如碧,别墅与山崖江水融为一体,十分美丽。
列霓裳招待林婉在客厅坐下来,伸了个懒腰:“到底还是在自己的地方自在些,这里是我小时候的住处,这些年窝在屋里已成习惯,已经越来越不喜欢去陌生地了。”
林婉心中恻然,一个女子在经历了大变之后,便将自己隐蔽起来独自舔伤口,那份孤独、寂寞只怕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吧?
她轻轻说道:“列女士,你和董翼的事情,他已经全部告诉了我,对你,我们两个都心怀歉意,不知道怎样弥补你才好。”
列霓裳道:“是么?他都告诉你了?”
“嗯。”
列霓裳微微叹息一声,将目光望向窗外的滔滔江水:“那,可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可是若要认真想起来,又像是在昨天,这些年,支持我的也不过就是这些回忆了。”
她看林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头低了下去,她本是个清秀标致的人,这种文雅举动做出来让林婉心中都不由得一动。
“让你见笑了,可是这么多年里,我还真是寂寞,都没人陪我好好聊天,听我说说心里的事,只是我说话啰嗦,你也愿意听么?”
林婉点头道:“只要你肯说,我当然想听。”
列霓裳温和笑道:“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难怪他那么喜欢你。”
她又发了一会呆,慢慢说:“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比你认识他的时候还小,很不懂事,但是因为家里管教很严,所以总是想偷跑出去玩,然后有一次就遇上了他。我家里那些世交们的孩子一个个都像我的父辈,斯文有理、出口成章,我那时候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那个样,从没想过竟然还会有董翼那样的男人。他出生成长的环境与我截然不同, 按理说我们两个实在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可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就那样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到今天我都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跟他相逢的情景……”
她抬眼看一下林婉,又说道:“我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年轻时自己做错了事,自己就需要承担责任,只是我觉得这个责任,不应该由我一个人担下来,我与董翼,曾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什么过错,我们应该一人承担一半对不对?”
看林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那年,我怀了身孕去找董翼,我当时想得很清楚,如果他要我留下,那我从此就跟了他,哪怕再也过不上原来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愿意;如果他不收留我,我就走,今生今世都不出现在他面前。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么?他说:霓裳,我是个男人,一定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婆,你在火里我便在火里,你在水里我便在水里。说得是很好的,可是,我在火里的时候,他在哪里?我没有见到他!我从死神手里逃脱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见到他,可是我见到的是一纸休书!”
她的声调变得冷冽:“那个时候,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每天就是翻来覆去的想,到底哪里错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却这样狠心薄幸,想得头都炸了也想不出个结果——所以最后我决定这个公道我一定要给自己讨回来!”
林婉急了,语无伦次地说:“他不是存心的,我知道这个误会让你痛苦了很多年,可是他也一样不好过。当时你们家里起了火,他和柳二被抓了,他在外面那么辛苦,也是想你过得好一点。后来等他出来,你父母去找了他,逼着他签了离婚协议书,他去找过你的,真的,他去了美国找你,只是找不到……你原谅他好不好?他一个人痛苦了十几年,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列霓裳微微一怔:“他去找过我么?”
林婉拼命点头,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是,他去找过你,但是你家里隐姓埋名藏起来,就是为了怕被他找着,他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不付责任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列霓裳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像多年困扰她的疑团突然一下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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