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你一直拉着别人逃离悲哀的命运。最后却发现,你只是带着他们在命运的轨迹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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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水面浩瀚如海,莹莹如镜。
楼雪萧一身白衣踏水而行,如同流星滑过雨后的夜空,格外耀眼。她的脚步轻盈,每一步生出一轮涟漪,每一轮涟漪中荡漾着一段幻影。
月光遍染的山谷,两个女童嘤嘤对语;青翠流荡的山涧,一对少女笑语盈盈;寒风响彻的高崖,玄衣少女泪流满面、悲痛欲绝;天净月皎的夜晚,白发妇人与青衫男子交易来生……
每一圈涟漪都是她的回忆。她行走在回忆之上,默默正视往事,脸上无悲无喜。
无边的水面上荡漾着无际的迷雾。她在无边的水上、无际的雾中漫无目的地游走。涟漪越来越多,每一道水痕都释放一个画面、一段话语。回忆中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交错响过,欢笑、哭泣、哀号、谈判……她脚步仍然那么轻盈,没有被任何画面或声音打动。
迷雾裂开一道缝,她的秘书翠墨闯入幻境。
“阎君,清明大会的时间到了。”翠墨一边恭敬地说着,一边翻开文件夹。“今年的议题是‘如何正确处理祭品中的危险品、奢侈品’,并且审议‘关于代进入轮回的鬼保存祭品并从中扣除保管费和个人所得税的提案’。”
楼雪萧摇摇头,淡淡地回答:“我不去。”
“今年又不去吗?”翠墨有些为难,“您已经连续一千九百九十六年缺席,如果您连续两千年不参加高层会议,身为秘书的我会被判定‘督促不力’——这可是严重的失职。九百九十六年前,我已经被记过警告……拜托,您就去一次吧!哪怕敷衍一下也好。”
楼雪萧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哎,为什么我的上司偏偏是这样一位任性的阎君呢?
“世上没有为我祭奠的人。”楼雪萧装作对她的心思一无所知,看着脚下的涟漪,蹙眉微唏,“我不想加入清明节的活动。”她说着伸臂一挥,水色岚烟消失殆尽,周遭变成了廊高宇阔的*殿堂,布置简单庄重,办公设施一应俱全。
楼雪萧走到办公桌边,拿起那块刻着“卞城王-楼雪萧”的铜牌,凄然一笑,说:“翠墨,你知道吗?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在世间。楼、雪、萧……”她的手指从这三个字上轻轻滑过,“这不是我的名字。”
“咦?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翠墨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涟漪中的人从来没有用这个名字称呼您。”
楼雪萧双手托腮坐在桌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为他们放弃了很多,甚至自己的名字。他们却不再记得我做过的,不再相信我……”
她失神片刻,对翠墨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离两千年还有四年,我总会去一次,不会让你被处分。你先出去吧。”
翠墨不甘心地张了张嘴,终于没能找到威逼利诱的借口,悻悻退出门外。她合上门的刹那,殿中又变成一片青色湖光。楼雪萧的姿势仍是坐着,身边却不见了桌椅。她用脚尖有节奏地轻点水面,垂首俯瞰涟漪中的人影。
玄衣少女、白发妇人、青衫男子一晃而过,涟漪中出现许多新的面孔。
她的脚尖不住地轻点,那些身影也纷纷消逝。涟漪中出现了安妤,少女时代的安妤,死而复生的安妤,寻找记忆的安妤,成亲生女的安妤……她怀中的女儿渐渐长大,日趋一日变得美艳、稳重、和善。
楼雪萧的脚尖踏在水面上不动,静汐的样貌便久久停留在涟漪之中。
水面上忽然回荡起微弱的声音,细如蚊吟,几不可闻:“命运的另一个错位,是静汐的诞生。命运就要纠正这个错位了。”
楼雪萧心中一乱,踏碎了涟漪。她伏在不见其形的桌上,低声自语:“这次我该怎么办?顺其自然?难道让我看到结局,只是要我知道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她抬起眼,泪光闪闪。
“静汐……”
一缕凉风在静汐身畔徘徊。她微微一颤,仿佛听到有人召唤。蓦然回首,烟雨如织,薄薄的水雾压在看不到尽头的山林上,颇为壮观。周遭除了薇香与静潮高高低低的声音,再没一点动静。静汐坐在野亭中,出神地看着山雨中无数红白花开,心里忽然惆怅。
“姐姐,怎么了?”静潮递过热果汁,笑嘻嘻问。静汐无从回答,勉强笑着摇头,接过果汁小口啜饮。
“来来来,大家注意啦。”狐狸春空捧了一叠纸,往静潮、静汐手里塞:“这是我们溪月堂的《寻物启事》,找到的有重奖。”
“七星杯?”静潮一边喝酒一边看了几眼,“不是吧?只有剪影?连图样都没有,怎么找?”
“尽力而为、尽力而为!”薇香陪笑道,“剪影还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根据杯匣的凹槽画出来的。要是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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