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想了想,说这里离以前学校不远,去学校转转吧。
明悦低着头,说好,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手上的牌已经确定,只是他还是不舍。
她知道,但此时心底里却温软得如水,如同一个母亲,明明知道孩子做了坏事,却不忍心当面揭开答案。
又如以前上学考试,试卷上的题目,怎么也想不出来,不会做下去,试着猜着,慢慢写下去,暗存一点希望,即使知道答案不对,也能按步骤得分。
学校已经放假,但是操场上仍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明悦坐操场边的台阶上,仰面看着穿着黑色衬衫的薄涛。
“还记得这里?”
怎么会不记得?
多年以前,正是在这里,他们那天真单纯美好的爱情,急转直下,开始渺渺离去。
“明悦,当初的事情。。。。。”薄涛沉吟了片刻。
明悦回到脸来看他,笑容温软,可是笑容下的目光不是不犀利,仍然一眼看出了他的犹豫。
“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知道。”她笑容淡淡,稀薄透明,转脸重新去看树上的叶子。
晚风送爽,树木茂盛,这是盛夏之后的宁静,她不想听那些陈年的旧事,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世间的人希望有童话,王子与公主,历经磨难之后,终于相拥在一起,只是,即使薄涛是一个王子,大部分人眼里的王子,她却不是公主。
“听说,最近出了差?”沉默了一会,薄涛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似乎是无意识地问道,转换了一个话题。
“嗯,工作上的事情。”明悦答道。
“顺利么?”薄涛侧过脸望着她。
“还好吧。”明悦低着头,伸手拾起一片枯叶,嗯,夏天快要过去了,树木虽仍然苍翠,却不能阻挡不久之后衰败的来临。
“这么多年了,想不到我们还能有一天重新回来,重新坐在这里。”薄涛抬起那漂亮的下巴,眺望着远方。
安静的校园,空气里暮霭沉沉,远处天际线烟霞散尽,淡天一片琉璃。
明悦只是看着他微笑。
她仍然喜欢穿白衬衫,跟多年前一样,只是现在白色丝质的衬衫配卡其色的布裤子,已经不见稚气,乌黑的头发,略略凌乱地披在肩上,她伸手捋了捋,手腕上带着男式薄款黑色皮带钢表,金属色泽,泛着冷静的光茫,一如她的人。
“你太忙了,当然很少有心情回来看看,我就不同了,有时候午休时散个步都能走到这里。”明悦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那枚树叶仍然在她手中轻轻转着,“所以,我很少会有你那样的感叹。”
薄涛笑道,“是么?可是我并不是因为工作繁忙,我在外十年,今年才得以第一次回来,所有的一切,只能重新开始。”
“十年才能回来?看来你在那里呆得也很自在。”明悦脸上的笑容淡得如雾气,可仍然在笑着。
“自在?我刚过去那几年一直被限制着自由,除了读书,连朋友都很少,通信要被检查,电话也被监听,你以为我真的很自在?”薄涛凝视着她“我给你写过信,可是后来发现都被没收,一封也没有寄出去,我给你要打过电话,可根本拨不出去,时间长了我也死了心,只能拼命的读书,工作,盼着期限一到立即回国。”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很轻很轻,“那么长的时间,我没有办法让你等我,我只能祈祷上帝,让我有一点点运气。”
他的眼睛仍然紧紧地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得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也许是上帝可怜我,让我这么顺利地找到你,而你仍然在那里。“
时间悄然静止。
只有心痛得几乎麻木,明悦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减轻一点痛楚。
“没有,我没在原地等你。“明悦站起身来,背朝着薄涛,沉思良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转过脸凝视着他,她的目光淡然坚定,清亮得如同阳光的下的冰晶,却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她说,“这仅仅只是巧合,薄涛。”
“但是你的感情还是与当年一样,还是与我一样。对吗?”薄涛抬起头,盯着她,迫不及待,他想确认,他急于想确认她的感情,即使回到十七岁那年,他也从来没有过的这样焦急。
“你何必知道这些。假如爱情与利益冲突,你的选择呢?你能告诉我,你的选择,就是那么坚定?”明悦的脸上慢慢浮上一个梦幻似得微笑,甚至带着些天真与柔弱,看得薄涛心中悚然。
她的声音轻柔娇媚,如春风吹过樱花树,溢满旖旎,“薄副总裁,听说如果这次重组成功,贵集团与你本人将获利良多,你的身价将上亿,而且薄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将非你莫属。这消息没错吧?”
顿了顿,她又微笑道,“既然刚才你说对我仍有情意,那么你倒是真的守口如瓶,不愧为是做大事之人,这样的内幕消息也应该提前告诉我,好让我在停牌前操底。”
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
可惜了可惜,明悦心中叹息,到最后仍然是可惜了。
她要的是也就是他的精诚不散,却怎么能抵得过他薄氏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