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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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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一行人在跋涉了近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了皇土的最北边。深秋的边城萧瑟如冬,坐在门窗紧闭的屋中,仍能听到风从头如鹰般呼啸而过。门外一声通报,厚重的门帘被掀开。

    韩易之刚要跟随着其他人一起恭敬地起身行礼时,就觉得肩膀被一双大手握住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面孔,是二王爷萧泽。因为边城严酷的节气,看起来要比他真正的年岁老了许多,凝视着自己的双目纵然隐隐有些泪光闪烁,却仍旧透着摄人的威严。

    “当年见到你,你才刚出生。现在,你真的,真的跟你父亲很像,很像,比你哥哥还要像。”

    耳边传来如低语一般的字句,接着自己就被紧紧地搂住了。父亲,哥哥,听到这样的话,虽然跟这个人一样,都是自己连面孔都忘记了的人,但是胸口还是像被重重击了一拳一样,疼得难以呼吸。

    “叔叔。”

    “嗯,靖儿,噢不,易之。”苍老的声音回应着:“你娘这个名字改得好,从今后,你还是叫韩易之,你要堂堂正正地站到那个杀兄弑侄的人面前,让他偿还那一天他犯下的所有的罪孽!易之,忆之,乃为不忘!”

    “……是。”

    点着头,却看到一旁神情复杂的干爹,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人,杨涵远。

    这是一个韩易之看不穿的人。此人自幼丧双亲,一直跟着年长了自己十岁的大哥,也就是当年的太子最亲信的将军杨冽,历经无数征战。然而苍琅之变那个夜晚,最先最快倒戈的也是这个杨冽,踩着信任着自己的人的尸骨,登上了这杨柳之堂权势的顶峰,同吏部尚书两分朝政。而杨涵远也堂而皇之地走上了兵部侍郎的位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信任?这也是干爹最初所说的。因为他们年龄相仿,且当年同属太子一党,两人曾经是极好的朋友。也正是因为如此吧,对于这个人背叛的愤恨要更深更重。

    但是,也正是这个人,一连十年来不断追查自己的下落,暗中加以保护,才得使他们一行人逃过了多次灾劫。

    “我,当时也不懂他。就像当年,我不懂为何太子殿下至亲至信的二弟,二王爷萧泽会那么快的归顺那个鸠占鹊巢之人。”记得,在颠簸的马车上干爹曾经这样苦笑着说道:“现在,我懂得了二王爷的苦心,可是那个人我却再也无法信任了。”

    是啊,即使他是对的,即使那是正确的权宜之计,可是当最绝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重要的人狠狠地在自己背上砍下了一刀,即使那绝不致命,也再不会将自己的弱点在那人面前露出了吧。

    但是,若回头看看,才会知晓那个被自己放弃的人,有着多么绝望的容颜。

    “当年的一切太过混乱了,那一晚我正好驻守在太子殿外,突然远处有人带兵前来,说是七皇子要对太子不利,特地前来保护,所以我就没有阻拦……”

    半月前,临行前的酒桌上,干爹拒绝与杨涵远同席,于是韩易之留在这个醉得满脸酡红的人身边。他手执一根竹筷,轻敲着红釉酱碟,闭目微微笑道:“我没有阻拦,因为带兵的人是我的哥哥,那个独力抚养我长大的哥哥,那个曾在战场上为太子殿下挡过刀剑的哥哥,那个曾经立誓要扶持着他最敬仰的人君临天下的哥哥。所以我没有阻拦……”

    “他是该恨我的,就算我做得再多,就算我把这条命舍出去,都救不回他最重要的人了,都改变不了我这个帮凶的身份。二王爷之所以会归顺,也是因为我。若依他的个性,必要力斩了那个害死他最重要的兄长的人。纵然会两败俱伤,纵然会万劫不复。”

    “易之,”杨涵远忽然睁开眼,看着韩易之:“你是不是也恨我呢?看不起我这样的人呢?”

    “……”

    “呵呵呵,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不会撒谎的人。是啊,我是该被看不起的。对于任何事情,都会瞻前顾后,权衡利弊才会抉择。他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更加轻视我吧。”

    “……”

    “不过,就算是那样也没有关系,被轻视被恨都是我应得的。但是你,还有那些死去的人,应被偿还的并不仅仅于此。其实,若说是为了你,或是为了死去的人洗刷冤屈,我真的开不了口,因为我从来都不是那么高尚的人。只是,我晓得,对于你干爹来说,这毕生的梦想就是看到你代替你的父亲,重新站在那杨柳之廷的顶端,所以……”

    “不用再说了,”韩易之轻声打断了声音早已哽塞的人:“我相信你的。若要我的命,你早可以要了。若要权势,那也不是我必然能够给的。其实之前一直不够信任,就是觉得你缺少一个原因……”

    “呵呵呵,韩易之啊,你还是太单纯了,”那人朗声笑着,用手拍拍韩易之的肩膀,虽然用力但韩易之却感到那人的手在微微发颤:“我这样牵强的理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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