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爷形容得很好,“花生妹子从来吃软不吃硬!”
所以她怒瞪着王动,做出比他更凶狠的神情,“干什么?不行么?”
王动一步一步靠近她身旁,表情凝重,声音却异乎寻常的温柔,就如微风拂过琴弦一般,“你今次出门,是去见聂十七了?”
花生哼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往后撤退,嘴上却十分硬朗,“关你什么事?”
王动走到她卧榻跟前,双手伏在她身子两侧,倾身过去,慢慢的问道:“你心上那个秘密,和聂十七有关?”
花生闭着嘴,目光看向别处,一声也不吭。
王动沉声说道:“难道我看错了,你那手记当中所写的人,分明是姓于。”
亏他还为此广发密函,要求全雍州境内所有熟识出动,搜查一个姓于的年轻人,至于其人的长相特点,按照花生在手记中所写,“小于生得并不高,也不英武,一双手很大很粗糙,识的字很有限,除了会做小羊皮靴子,再没有别的特长。”
难道他看错了?
这时裘太平插了一句,“聂十七从前告诉大小姐的名字,叫做于永泽。”
王动有些怒,身子宛如铁铸,动也不动,注视着花生,慢慢的说道:“于永泽,我竟不知他的名字是叫于永泽。”
花生不知就里,旁边的裘太平和水柔波却同时打了个寒战,两人和王动相处经年,对他脾性了解很深,知道他越是愤怒,说话就越是缓慢,从前三人共同的主爷这样总结,“公子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说话的速度越慢,他心中就越是波动的厉害。”
他心中越是波动,杀心就会越重。
四下静寂无声,四人呼吸声清晰可闻,花生身上虽然裹着厚重的白布,在王动双目如电探测之下,也还是忍不住的畏缩。
“回答我,你今天出门,是去找聂十七的?”
花生嘟了嘟嘴,想起吴山上的惊险遭遇,已经有些泪意如潮水,再见王动凶神恶煞得仿佛要吃掉她的狰狞表情,终于忍耐不住,一歪身子倒在榻上,放声大哭。
“爹爹,妈妈,姓王的下流种子欺负人!”
裘太平和水柔波都呆住了,这是什么状况?又见花生一边哭一边将臃肿的小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的,撒泼打赖的样子十足像只肥狗仔,只觉得又是可气又是可笑,都忍不住莞尔。
王动那厢也是啼笑皆非,眼见花生翻滚之间裹着的布带子有些松散,有些不忍心,就想伸手去截住她,“不要滚了。。。”
话音才落,就听到碰的一声响,老爷带着老太太一路飞奔的撞门赶来,老太太见王动伸手要去打花生,口中还说不要滚,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扑身上来用肥硕的身子撞开王动,抱住花生,大声哭道:“我可怜的闺女,我捧在手心儿的小宝,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小棉袄,竟给外头人当个狗仔一般踢着滚来滚去,老爷啊,我们妹子怎么就这么命苦。。。。”
王动被老太太撞翻在地上,额角磕到床脚,撞得眼前金星乱冒,刚刚挣扎着要爬起身,老爷一个大大的耳刮子已经扇在他脸上,“姓王的,不要仗着你有点来头就对我们花生拳打脚踢的!”
又指着裘太平,破口大骂道:“你好歹是我的新姑爷,媳妇给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也不伸手帮一帮。”
一个耳刮子又扇在裘太平脸上。
又指着水柔波,“你现在热闹看够了,还不给我滚蛋,也想尝尝老爷的五爪神功么?”
一双大手叉住水柔波,推出门去。
裘太平捂住半边脸颊,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王动,又看看抱着花生垂泪不已的老太太,以及来势汹汹气焰高涨的老爷,向来机敏深沉的武龙图大人也傻了眼,吃吃的说道:“别看老爷一把年纪,力气可真是大。”
王动扑哧一声笑出来,“西府赵王听到你这一句,怕不当场昏厥?”
从前西府赵王找裘太平炫耀武力,在他面前力举千斤,以为裘太平必定会因此赞赏他,没有想到龙图大人只抬了抬眼皮,客气的说了一句,“赵王身材壮健,以小童而言,力气尚可。”
竟是连个大字都不舍得给出呢。
裘太平苦笑了两声,又问王动道:“你让大小姐找谁?谁让你找的?”
王动揉着脸颊缩到墙角处坐下,小心躲开老太太飞踢的小脚,“一个叫做万延寿的豫州人士,徐大人让我找的,据说他手上有一张药单,主爷去年喝的毒酒,就是经由这药单配置的。”
裘太平怔住,“此话当真?”
王动松了耸肩膀,“徐大人没有理由骗我,”他心念一转,“怎么了?”
裘太平沉吟了阵,说道:“我不知道中间是否存在巧合,但是凤凰山金蝉寺有个清修的人客,名字就叫万延寿,也是豫州人士。”
王动瞳仁收缩,出了会神,霍然站起身,笑容森然如地狱阎罗,“主爷吐血吐得心都要呕出来了,万延寿却在凤凰山逍遥快活,好的很啊!”
裘太平脸色微变,“你要做什么?”
王动和煦的微微一笑,正埋首在老太太怀中假哭的花生偷眼看到,心下不由一沉。
她有一种直觉,姓万的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