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面具,看上去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那是杨啸鹏临终之前送给他的,以方便行走江湖。他径朝收尸人李三的家走去。
李三家住城西破民房区域里。他与陈五是邻居,都是京城法场里的收尸人,李萧儒曾经来过一次,那次他去乱坟岗寻找罗心的遗体,就是他们带的路。只是这一回李萧儒改容换貌,他们已认不得了。
李三和陈五是一对酒鬼,一斤半斤劣性的烧刀子入喉,就可以天南地北地胡侃。他们现在的日子还是过的很清苦,有时候,连下酒的花生都没有——像今天吧,真是够可怜的,一斤酒忽悠忽悠晃着喝,别无他物。他们时常怀念今年初春的那一桩得财的喜事,那一次他们只是为一个含冤的女子买了一口棺材并送到乱坟岗,便喜滋滋地得着了二十两银子。
“我说陈兄弟,还记得年初么?那一位哥儿真是大方,一出手就给了咱二十两银子,为咱们开了一个春头彩。”李三说。陈五微睁着半醉的酒眼,“嘿”了一声:“李三哥,你禁声点!听说那位姑娘是含冤而死的,那位收尸的相公,天哪,你知不知道,正是皇上绘影画形通缉的李萧儒呢。”李三道:“谁不知?只是陈兄弟你千万莫要胡开口,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陈五激伶伶打个寒噤,应道:“是是,李三哥说的是,咦,外面起风了,傍晚了,风大会闪了舌头,我得上去关好门窗。”
外面确实起了风,春季的傍晚,风来则来,完全没有征候。陈五放下酒杯,拖着踉跄的步子,微醉的眼眸朝外望了望,说:“真他娘娘的,老天爷真是不痛快,好好的刮什么风。”李三道:“陈兄弟,先慢点关门,待兄弟我再去沽半斤酒,带点花生回来。”陈五回头道:“李三哥不要客气,今日嫂夫人不在家,兄弟我才抽空来叨扰叨扰三哥,三哥的银子不好赚,就不要破费了。”
李三笑道:“咱们是哥儿,兄弟不计较,兄弟去了。”放下酒杯,真的要站起来。两人已有几分酒意,一站没站稳,“咚”地一声李三歪在陈五身上,两人都翻倒地上。
门没有关,门外涌进来的风小了些,那是因为被一个身材修长的蜡黄脸汉子给挡住了。蜡黄脸汉子站在门口,左手抱着一坛酒,右手提着一大袋油纸包,朝屋里走进。李三跟陈五站起来,看傻眼了。黄脸汉子说:“今天,兄弟我请你们喝酒。”
酒封拍开了,是一坛上等女儿红,香气扑鼻;油纸包也打开了,里面是卤牛肉、烧鸡、麻辣鹅掌,都是顶好的下酒菜。李三和陈五两人看直了眼,几曾吃过这种美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黄脸汉子招呼两人坐下来,说:“大家别客气,今天兄弟我请客。”
李三犹疑地道:“你为什么要请我们喝酒?”黄脸汉子道:“兄弟我,今天上赌场发了点小财,可是家里的婆娘不给面子,硬是骂骂咧咧地叫着啥死赌鬼死赌鬼的,兄弟我气不过,就出来透透气,这不,刚好瞧见两位老哥在这儿喝酒闲聊,肚子里的酒虫就不知不觉犯啦。有道是:独乐不如众乐乐,咱们来凑个趣,干了!”随手倒了三杯酒,仰头先干为敬。碰巧李三今儿也跟婆娘吵闹,婆娘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他正愁心绪不宁,现在听黄脸汉子这么一说,直认为同是天涯沦落人,豪气一发,也跟着干了。
陈五也不甘人后,一杯酒下肚,忙抢先为大家斟酒,咋咋舌说:“啧啧,女儿红真好喝!不怕兄弟你说笑,咱下等人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但愿图个温饱就成了,哪有那个钱财吃香的喝辣的?”
黄脸汉子意气飞扬地拍拍胸膛,说:“今儿咱哥儿仨不醉不归,酒菜不够兄弟我再去买,难得在一起,但愿能尽欢。”李三和陈五通了姓名,一时为他的义气风范折服,由衷地夸赞不已。
陈三又干了一杯酒,抬头问:“兄弟在哪里高就?看样子面生得很,大概不是咱们附近的人了。”
黄脸汉子道:“高就不敢,咱也是做人家的下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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