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排队轮到捐献吗?”她轻松道,“也许我运气好,才移植完没多久,就会有捐献的眼角膜可以给我了,我不过就是暂时失明。”
“你很勇敢,可却为什么偏偏不敢……”他蓦的止住话,只是看着她。
她心头一紧,可还是笑着问:“不敢什么?”
他只是凝望着她,想到在酒会上她望向另一个人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仿佛跨越了时光的长河,沧桑而平静,那是他林南风永远也得不到的。
而另一个人,则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做着一些事,比如调查嘉远的下落,这是他已经知道的,那么,应该还有许多他或是她都不知道的。
于是他摇摇头,“没什么,”然后低叹一口气,“好,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她其实只需要他和林睿的关系,找到一个愿意承担这种风险的医生来做移植手术,她知道他会帮她办到。
一个星期后,他打电话给她,让她做好准备。
离手术的日子愈来愈近,她却愈来愈平静。
知道从此以往将会看不见一切,于是动手收拾了租住的房子,把东西都整理得伸手就可以摸到。
都准备好之后,她想,就只剩一件事了。
她想最后看看他,看他,看最后一眼。
“舒秘书,我要辞职了,我想亲自向总裁交辞职信,我能见他吗?”
打他的手机都是关机,她只好亲自拨了电话到二十六楼去。
可舒洋却告诉她他出国了,和国外的大客户商谈合作,没有半个月不会回来。
“那他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她抱了最后一点希望,“能告诉我吗?”
“抱歉,”舒洋的嗓音却是略显生硬,“总裁的手机号需要保密,除非有必要,你如果有要紧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哦,没什么……”她怅然放下话筒,转眼望向办公室窗外的蓝天。
冬天的蓝天不多,可能看到最后一眼的蓝天,却为什么看不到最后一眼的他?
手术按原计划进行。
她换上手术衣,躺到巨大的无影灯下,灯光骤然明亮,她转头看邻边手术床上已经注射了麻醉剂的常远。
这是她的弟弟,她的亲弟弟,她今天……终于可以为他做一点事了。
她忽然觉得心绞得痛,眼角溢出一点泪来。
是最后的泪了吧?
她笑了一下,伸手揩去。
她也注射了麻醉剂,药效已经开始作用了,她觉得眼前模糊起来,可是,就在最后,她仿佛看到门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定是看错了。
她想。
然后闭上眼。
她醒来的时候,不过觉得只是做了一场梦。
在梦里,她仿佛回到了十二三岁的那个时候,在那个寒冷的大年夜,她带了嘉远跑到外面躲起来,很多讨债的人从她家里走出,赵和彪向她和嘉远藏身的地方过来,她和嘉远马上站起跑开,她拉了嘉远的手,一直一直地拉着,然后跑得很远,跑出一身汗后,再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回到家,爸爸妈妈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见她带了嘉远回来,又惊又喜,告诉他们有人帮忙付了所有的欠债,他们家以后永远都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在梦里,她还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名叫秦文景的男生,他高傲冷然,可对她却很温和,他们两个相爱了,大学毕业后就准备结婚。后来在教堂里,他亲手将婚戒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温柔吻她,微笑着告诉她:嘉心,我爱你,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她在梦里就笑了起来。
她说:真好,爸妈你们都好,弟弟也长大了,还有文景一直陪伴着我,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