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默叹一口气。
幸好常远不是她的弟弟嘉远,如果嘉远是这个样子,爸爸妈妈在天上……也无法安息。
后来她终于完工,窗外却已经天黑,她保存了数据,关上电脑,最后熄灯关门。
整个办公区已经很安静,只有走道上的小灯还微微亮着,她搭乘电梯下楼,看着红色的楼层数字一格一格地轮流闪过,心内只觉得茫然的疲倦。
“叮——!”双门滑开,她愣了一下,举步走出电梯。
只是,右脚已经迈了出去,左脚的细高跟鞋却是“卟”的一声陷进了电梯门下的细缝里!
她往上抬脚,不行,拔不出。
她再使劲,还是拔不出。
她双手按在双门边沿,重重地使劲,竟然还是拔不出来!
她叹口气,只好将脚从鞋内脱出,走一步出电梯,转身,蹲下用力拔鞋子。
那么细的鞋跟,和那么细的电梯门槽,竟然卡得无比严实,她用两只手也拔不出来!
她不由自嘲地笑,真是,已经二十六岁了,气力竟然还是小……
气力小……
仿佛回到某一个晚霞漫天的黄昏,她背了书包从学校回来,在家门口,看到爸爸妈妈正往屋里搬一个个白色的麻袋,她想帮忙,马上跑过去也拽住一只麻袋的一角往屋里扯。
可麻袋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真是很沉。
她用两只手努力地拽,可还是拽不动。
嘉心气力太小,搬不动的。妈妈走出屋来,看到她使了吃奶的劲的样子,不由抬手擦额笑。
她抬起头来,很不好意思,脸因为用力而通红。
嘉远啊,来帮帮姐姐啊!妈妈冲着屋里喊,嘉远,来帮姐姐一起搬!
噢!她的弟弟嘉远乐颠颠地自屋内冲跑而出,兴高采烈地站到她面前,也弯下腰拽住麻袋的一角。
姐姐姐姐,我们一起搬啊!
她笑着点头,再一次用力拉麻袋,两个人的气力终于是大了一些,麻袋被拖着往前了一点点。
哎,姐姐比我高,可力气竟然比我要小!她的弟弟嘉远,那时就很得意地笑,妈妈看,姐姐刚才都搬不动的,我一来呀,麻袋就能动了!我的气力是不是比姐姐要大呀?
什么呀……她想反驳他,可妈妈却笑着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嘉心,嘉远,你们两个现在气力都还小,可是,总有一天你们会长大的。妈妈俯下身来,慈爱地摸摸她和弟弟的头,柔声道,等你们长得像爸爸妈妈一样高了,你们的气力也就大了,知道吗?
她点点头,仰着脸看妈妈……
像妈妈一样高……
仿佛水光一晃,那个洒满金黄余晖的黄昏忽然就不见了,她的眼前,又是清清楚楚的,一只被卡在电梯门槽内的细高跟鞋。
“可是妈妈,嘉心现在已经像你一样高了,或者是,已经比你还要高了……”她的眼眶渐渐发热发烫,“……可是,为什么,嘉心的气力还是太小?……”
没有人回答她,安静的电梯门口,只有锃亮的双门一下又一下地开阖。
初冬的寒气自冰冷的大理石地砖渗上,从她只穿了薄丝袜的脚心透上,那么冰,那么凉。
无数个初冬或是寒冬的日子,她就是在这般的冰与凉中度过,或许面上会砌起一个个或深或浅的笑,可那毕竟是凉薄而虚幻,又如何能温暖她的心?
她蹲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轻轻地落下泪来。
然后,听到一声清晰的“叮”响。
她身旁的专用电梯,锃亮的双门正缓缓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