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馨起初并未明白他口中的“老头子”是指何人,可是转念一想,普天之下,会在安逸王身边安插眼线,极度注意他一举一动的人,恐怕只有那位远坐于庙堂之巅的天子。思及此处,不觉这安逸王的身世倒也可怜得很,自己老爸与祖父皆死于曾祖父之手,古人言虎毒不食子,却不想这位享有“治世明君”之称的皇帝,竟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狠下毒手,此事光是想一想,便叫人浑身发寒。
瞥见她眼中神情,安逸王的笑意越来越浓,似是要将人吞食下肚,阴毒得很。他行至墨馨跟前,捏住她的下巴,凤目轻佻,尖锐的指甲随时都有划破她肌肤的危险:“曾经有个书生用这副眼神瞧本王,被本王生生挖去双眼,丢至荒山中喂狼。”
“你在那书生眼中看到了什么?”
他阴冷一笑:“你想知道?”
“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可那书生偏偏知道,即便他被野狼吃了干净,他也清楚地看到了你最害怕的东西。”
他冷哼:“可笑!你倒说说,本王怕什么?”
“怕死。”
他继续冷笑,手下力道越来越重。
“怕哭。”
“……”
“怕没有人理你,怕晚上睡不着,怕自己活不下去,怕被人知道你在怕!”
指甲扎进肉里,鲜血顺势滴落至地,墨馨吃痛,挣脱他的束缚,用衣袖拭去伤口溢出的鲜血。安逸王不发一言,原本妖魅诱人的笑容忽然变得冷峻,寒气自他体内散出,形成一层看不见的冰层,将他隔绝其中。
见到他此番落魄之相,全然不见起初那般风流之态,墨馨竟感到一丝丝兴奋,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伤口,鲜血结不了尬,像流水般越流越多,不时,半个衣袖已被鲜血浸染得鲜红无比。
“我猜,你家的老头子正在思考怎么平衡良心与欲望,就像你一样,小心翼翼地,可怜巴巴地平衡亲情与仇恨……”